伊恩被迫陷入了纯粹的黑暗。
她伸出手指,低下头,努力在黑暗中勾勒视觉,就像在夜里,躺着家里唯一像样的那张床上,即使闭着眼也可以在回头时“看”到身边原木色的小床的栏杆。然而当她尝试控制手指时,一个更加强大的力量屏蔽了她的思想,把她赶进一个更为窄小的,拥挤的角落。耳边只有啸叫,伊恩痛苦地抱着头。不,她触碰不到头,她什么都碰不到。
奈萨的存在增强了本能的意志,它驱赶了光明的理智,接管了她的身体。伊恩在黑暗中尖叫,她呼喊她的亚尔曼,她的法拉赫,她的伯尼和卡修斯,她的维尔登,还有离她无数光年之外的德瓦恩,她挨个呼唤他们的名字 ,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伊恩抱着膝盖哭泣,几乎让自己喘不过气来,虚弱和疲劳立刻充斥了神志,她意识到自己也许就会这样崩溃,即使她的本能什么也不做,也会让理智逐渐消亡。
黑发的雄子咧出狰狞的笑,看着面前被战甲压垮的岣嵝的身躯,伸手虚虚一抓,奈萨的银色长矛便横着向他飞去,被眼里充满黑雾的殿下牢牢抓在手里。
“萨利纳的后嗣从不跪下侍奉仇敌。”年迈的亲王挣扎着站起来,他身上流淌的萨利纳和菲斯特的血脉仍然支撑着他抵抗这位殿下的威压。“我也没有答应过侍奉您。”这个老jian巨猾的雄虫否认自己的诺言。
“穆拉的伊恩尊重每一位勇者。”英武的雄虫不在意他的失信,用古语回敬,“既然涅托·菲斯特不愿接受伊恩的仁慈,他还可以选和帕帕一样荣耀地离开。”雄子殿下做下无情的判决,止住了神庙里的窃窃私语。“他可以在帕帕的庇护下活到圣祭开始的那一天。玛提亚斯,”他召唤菲斯特留给自己的帮手,“帮我看着他,别让他偷偷地投入母亲的怀抱。”
银发的雌虫优雅地欠身,几位盲从的雌奴自觉地从乌黑的池水里提起一个黑色的石质笼子,把涅托·菲斯特关了进去,留在翻腾的池边。“他们会吃了你,出壳又能怎样?”老亲王忽然发出一声得意的嘲笑,拉长了他的眼瞳攻击雄子,被守在一旁的银发王子用额头的银眼回视,在大脑的刺痛里发出一声闷哼。
无尽的黑暗中透出一丝光亮,又瞬间被沉沉黑雾掩盖。伊恩想尽一切办法向那光亮游去,然而她失去了对方向的知觉,只能在黑暗的角落里胡乱地转圈。
强壮的殿下用一声嗤笑回答萨里纳亲王的诅咒,这是只有弱者才会在意的问题。他缓缓行走在翻腾的黑色流沙上,环视小心保持悬浮的贵族们,伸开双手用轻柔戏谑的语气询问:“还有谁对穆拉的伊恩的权威有任何质疑,可以现在就下来用你的实力向我发起决斗。”他举起空着的另一只手挑衅,“我保证不用武器和Jing神力……”英武的雄子一直走到门口,看到已经虫化的,用生命死守着大门的上将,用浅薄的雾气抚平了他虫甲上流血的伤口。
“有谁?”他转过身,收起了黑色的流沙和属于奈萨的威压。一位年轻的雄虫甩开身后雌虫的手站了出来,“卡塔利亚·勒里什也可以拿起奈萨的长矛。”他展开自己带着蓝色斑纹的翅翼,勇敢地发出挑战。黑发的雄子扬手把奈萨的银色长矛扔向空中,它打着旋儿横着飞到卡塔利亚头顶。这位浅褐色长发的雄子伸出双手勉强接住了它,略有些笨拙地把长矛握在手里,完全没有菲斯特家最强大的涅托·菲斯特那样自如。但他挺直了脊背,勇敢地迎向飞速袭来的殿下,舍弃了花哨的姿势,稳稳撑住长矛,在对方靠近时将对着胸口的矛尖对准了裸露在外面的脸。
嫣红的嘴唇勾起满意的弧度,英俊的下颌在极快的瞬间躲过,黑影无声旋转,握住矛身用力一震便将这位勇敢的雄虫双手震脱。勒里什扇动翅翼向后躲闪,快速靠近奈萨的雕像,黑发的雄子紧咬着追着追逐,他转头和刚刚站着自己身边的雄虫们交换眼神,开口唱出年复一年在奈萨面前要唱的祭词。
“恩典此景,陛下亲临,祭司舞起
恭迎圣驾,吾之主君,祭司舞起
祭司舞时,请旋转吧
来吧陛下,舞蹈旋转
跳上一轮,祭祀的舞吧。”
勒里什绕着奈萨的塑像飞了两圈,险险躲过伊恩的利爪,雄虫们跟着他的调子重复着最后两句。安德烈不能阻止祭司赞颂主神,高昂的歌声刺激着奈萨的神识,是的,他应该与自己的祭司们一起舞蹈,他应该带着他们,向自己心爱的陛下舞蹈。黑发的殿下在空中打了个弯,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勒里什趁机去抢他手里的长矛,扇动翅翼在翻滚的黑池上随着英武的雄虫一起转动。他险险避过奈萨的漂台,避过中心白色神殿的檐角,在被黑发的殿下拖拽的同时去用力后退着去抢他手里支发着光的银色长矛。
被本能完全支配的黑发雄子发出嘲弄的轻笑,“还学我……你以为没有帕帕,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雄虫?”他放松了翅翼,让奈萨支配自己的身体靠近了黑色的雕塑。雾气从挥动翅翼的殿下身上抽离,回到了虫翅融成的雕塑上,驱使这个没有生命的物体转动。黑发殿下的的体型迅速变小,恢复成俊俏少年的模样。银色的铠甲在穆卡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