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跟着小厮一路走进院里,见贾瑞门窗紧闭,却仍有幽幽药味传来。等到进了屋,又见里面有两个小厮蹲坐榻边替他拭汗捶腿,三个小厮在桌边弄茶,另外两个小厮在边上闲坐。贾瑞躺在榻上面色煞白,嘴唇青紫,双眼虽睁着,却目无光彩,神色涣散。
那边贾代儒因孙儿的病日日焦心,身上也有些难过,晚饭也不用,只歪在榻上喘气。这时听得小厮通传,说荣国府送药来了。
‘这小院竟是个寡妇的住处,可我身上痕迹分明是个男人所为。’贾瑞心中有鬼,看贾蓉面上怒意不似作伪,更加惊疑不定。他原疑是凤姐同贾蓉贾蔷两个约了作弄他,谁知却有这样一事。此时屋中无人,他有心想等着那刘寡妇回来好好盘问一番,只是毕竟昨夜彻夜未归,恐怕祖父叱骂,犹豫许久,还是先家去了。
那些小孩儿听得他一番话,已是十分信服,都退到院子外头去候着。朱九自准备另外一套说辞,也不怕他们同旁人去说。一来这屋中确闷热地很,虽是冬日,朱九在里头也出了一层薄汗,又门窗紧闭,药味与人气混在一块儿,着实不太好闻;二来那些小厮还是闲着的多,做事的少,年龄又小,也不懂得机变,少两个也无碍。
的银子呢。”
02
原来这朱九虽然长得端正,心里却是个没规没矩的,更加管不住自己下身,常同别人家的媳妇
这时正是用饭时分,婆子奉了王夫人命,不好拖延,捧着一包参急匆匆便要送去。正走到角门前,那看门子的婆子也正要去吃饭,随口问候道:“杨姐姐好,怎么这时候出去?”杨婆子想着代儒家贫,跑这一趟又得不了几个赏钱,正不乐意,这下有人凑上来,她便斥道:“怎地我老婆子还出不得门了!乃是太太叫我给瑞大爷送参去呢,你少在这儿碍事情!这救命的玩意儿,耽搁不得!”
跟着,一中年男人走进屋来,问了代儒的好,又说:“我们家太太闻得侄儿身子不好,十分挂心。里头的妈妈说与我道,那时恰又有宝二爷的丫头在边上,同太太说了往日瑞大爷在学里如何如何教诲劝导宝二爷等等,听得太太更加关怀,特特地遣我来探问瑞大爷呢。”代儒听了这话,心里也高兴,就让他去贾瑞房里探视一番,好回王夫人的话。
也是凑巧,近日代儒偶有咳喘,日间睡得便久些。当贾瑞回时,代儒仍未起,他便侥幸躲过了一回责罚。
朱九见人都退出去了,便坐到贾瑞榻边,伸进被中揉他手掌。贾瑞虽睁着眼睛,却似无知无觉,也没有反应。朱九一阵血热,踢掉鞋子就往榻上去。
贾瑞那日虽是吃了个大亏,然他本就是个荒唐性子,心思又不深,想了几日,也弄不明是何人作弄他,也就撒手不管了。没过几日,他又是先前那副样子,每每躺在榻上,总忍不住肖想凤姐娇俏风情,直想得身子乱颤,骨头发痒。他年过二十,尚未婚配,不免时常用自己那“五姑娘”泻火。又有白日里代儒逼他功课,休日里贾蓉贾蔷两个索要银钱,自己且胆小心虚,深怕祖父知道。如此几面煎熬焦心,忽一日就病了,躺在床上高热不止,非但起不了身,更加张不开口,识不得人了。
这女人平白得了一番骂,心里也不快活,就要回嘴。忽角门外头走出一人来,赔笑道:“杨姐姐这样体面的人,如何能劳动您走这一趟。然到底救命的东西,总是得快快送到了。想是太太看重您,才叫您去呢。”杨婆子面色稍缓,挥挥手道:“朱大哥客气,只是这院子里都是些太太小姐,大哥小心人瞧见。”
朱九却不管贾瑞身子如何,只想同他亲热,于是心生一计,对几个小厮说:“你们这样多人在屋里,呼出许多浊气来,怨不得大爷身子总是难好!”这几个都还是小孩儿,也不懂得,皆有些惶惶。还是那带路仆从有些机灵,问道:“哥哥是高门里侍候的,见过许多风浪,我们却都不懂得,一时间慌了手脚。依哥哥看该如何呢?”朱九便说:“人一多了,浊气便也多。不过浊气虽听着不好,却也不是一点儿不能有,只是不叫过多。故而你们一日里只需空出些时候退出去,只叫一二人侍奉,散散气息。”又胡说了一通天地阴阳一类,叫他们都暂避出去,只留自己侍奉一会儿。
王夫人得知此事,便让凤姐找参给他。凤姐只说前儿给老太太配了药,现已没有了。王夫人又叫她去邢夫人、宁国府上要些。凤姐深恶贾瑞行径,也不遣人去寻,就将现有的参须子拢了一包,只说再没有了。王夫人又开了自己的库,凑了共二两,叫人送去代儒府上。
原来来人姓朱名九,正是这看门婆子家中亲戚。朱九又道:“原是送物什给老爷,绕些路同我姑表妹子说句话,却忘了这些忌讳。不如我替老姐姐走这一遭,只求您老多多包涵。”杨婆子本就不乐意做这活,一听高兴得很,胡乱叮嘱几句定要送到,等你消息等语,便转身走了。
代儒只有这一孙,见他如今这样疼痛非常,忙请医问药,不仅不见好,那郎中大夫,竟无一个能诊出这是何病的。直至腊尽春回,贾瑞病得更重。时代儒得一偏方,名“独参汤”,却无此财力买参煎服,便往荣国府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