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持,你已经疯了,”卜夏看着江持胸口上的那把小刀,他心里很清楚,江持会这么做不过是想让他留下来。
算了。就算真的和他分手,他也不想看着江持胸口插着把刀。
卜夏又开口说:“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江持目的已经达到,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许了。
利刃插进胸口自然是疼的,可他心思全不在这。你真的不知道我签协议只是为了让你的公司好过一点吗,他当然知道。
所以他才不肯让卜夏把那句话说完,又给了他一个耳光。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了。他抬头只看见卜夏脖子上那道又长又红的伤痕,还有脸颊上留下的重叠的掌印。这只是露在外面的,他清楚自己抽打卜夏后背和前胸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在干什么?
卜夏不过就是不合时宜地想要用性爱和自己和解而已,就值得被如此对待吗,他还要口口声声地去和卜夏说我是你的爱人,我永远都爱你吗?
卜夏已经走到门口拿起了车钥匙,江持便跟了上去,单单只是走路,江持都感觉胸口的剧痛直冲脑顶,让他有些晕眩。都是他自找的。
他坐上了副驾驶,卜夏却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突然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江持扭头看他,想到一定是卜夏靠在椅背上的时候忘记自己后背的一堆伤了。
他抬起手,想去摸摸卜夏脖子上的伤痕,却被卜夏灵活地躲开。
江持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隔了几秒他才问道:“疼吗?”
卜夏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说:“你别碰我,”然后就踩下油门,向后倒车。
你别碰我。
江持完全没想到卜夏是这个反应。他跟卜夏这些年磕磕绊绊并不少,可卜夏似乎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就算俩人最近闹得特别凶那次,卜夏还是会回应他的吻的。如今他要摸摸他的伤口卜夏都要躲开了。
两人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吗,江持突然一阵心慌。
江持突然开口:“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黑暗的车内,卜夏只是漠然的开着车,并没有给江持任何回答。一路上,车内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江持看着卜夏穿过一条条马路,转过一个个弯,外面灯火通明,而车内的安静与黑暗简直要把他活活箍死。他几乎每隔几秒就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张张口什么也说不出,他知道他现在无论说多么动听真挚的话,卜夏都不会相信他了。他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卜夏已经把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里,熄了火。卜夏看到江持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轻声说:“下车。”
江持扭头看向他,声音急迫:“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在过去的几年里,卜夏见过不少身边的人分分合合,他总以为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他和江持身上。可当这句“分手”真的说出来的时候,竟然如此轻松容易。
卜夏不想和江持兜圈子,说:“我答应过你的事,我确实没做到。”
江持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还没等开口,他又听见卜夏轻飘飘地说:“你要是有这方面的癖好……”卜夏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雇个人给你吧。”
江持怔住,努力地理解卜夏这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答应了没做到,所以要分手吗。癖好……什么癖好?虐打与粗暴的性爱吗?
江持觉得自己的心脏如坠深渊,掉进了深不可测的一个Yin沟里。三十多年以来,他突然做不到用理智去分析一件事的走向了,他也会惊慌失措,踟蹰难行了。
那些狠戾的耳光与抽打背后,那些粗暴的、不顾卜夏死活的性爱背后,从来都是他在不断地索求,不断地索求卜夏会为了他承受这一切。他从来不去想卜夏会怎么理解这些施加在他身上与心上的痛苦。
在卜夏眼里,他俨然是一个施虐狂,而卜夏也许是自我洗脑般地把自己想成了一个受虐狂。可卜夏显然不是,所以他总有无法承受的那一天,所以要选择逃离他了。
江持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留在了挡风玻璃上。
卜夏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看着挡风玻璃上的血,又看了看江持嘴巴上留着的血迹。
“你……”卜夏瞬间慌乱了:“快下车!”
江持一瞬间突然放弃了向卜夏乞求可怜的想法。是他不配。
他没再说话,拉开车门,下了车。
卜夏有些无奈,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他成了始作俑者。他的理智一遍遍提醒着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他的脑海里一边边过着江持对自己下手时杀红了眼般的模样。他拽着失魂落魄的江持去挂号,然后去了内科科室。
陪他看了这场病,便算是自己最后的情分了,他真的折腾不动了。
他心里大抵是永远会留个位置给江持,但是真的没有力气继续和他在一起了。
江持站在科室门口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卜夏。
卜夏知道他的意思,想让他陪着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