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没他的消息,我惶惶不可终日。
可日子总得过下去。
就元旦前,林栋复来找我,他知道我爲他的事急疯了。他把我拉到店外边,天已经挺冷了,他说:“钱哥,有人见到沈斌了。”
“啊?”我一把抓住他。
“是我表哥,前些天去昆山进货看到他。”
“昆山?”他的事情我都没跟林栋复他们仔细说,总觉得谨慎一点好。“你表哥确定?昆山哪里,他干吗呢……”
“钱哥,你别急。”林栋复拍我两下, “我表哥以前也混过一阵,外面认识一些人,他说……他说和沈斌在一起的人都是道上惹不起的人,他就是看到那些人又知道我和沈斌是哥们儿,才关照我当心点。还说沈斌特意戴了墨镜大帽子,好像不想让别人认出他。”
我咬牙,又是什麽道上,道上!
“你跟我说实话,什麽叫道上惹不起的人?沈斌跟他们在一起干吗?”
林栋复看了我两眼,眉头皱得老紧:“钱哥,我也担心……那几个都是外地人,其中一个我表哥听别人说过,在北边开枪杀过人,杀了别人全家……我也不知道斌哥跟他们干什麽,我们以前就吃不准他的,他疯起来……”他没说下去。
外面天本来就冷,我更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咬咬嘴唇,笑了一下:“你也别担心,说不定你表哥看错了,沈斌给别人当保镖呢!再说,杀了别人全家还能大摇大摆,早给通缉了,可能是你们道上乱传吧!”安慰他也是安慰我自己。
“你不知道,我表哥让我谁都别告诉,他都从昆山提前回来了,说要出大事儿。我看不像假的啊!”
“嘿,能有什麽大事儿,又不是演电影。别穷紧张,回去吧。”自己都觉得笑得勉强。
“那我回去了,钱哥,这事儿你谁都不能说。”
“行了,我知道。”
回到店里,冷得直打哆嗦。
不单单是担心,还有失望。
如果是真的,那小鬼你、你真太让我失望了。你干吗呢,你泪汪汪送我上车就行了麽,你当我什麽啊。
爲什麽去走邪路。
你不说不做坏事的麽。
我都准备抛开一切到上海去了。
你对得起我麽。
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就做个本本分分的小老板,结果和你相好,我认了,可你,你去爲非作歹的话……我不能继续爲了你改变我自个儿。
我什麽都做不了,看什麽黑帮片子就胆战心惊,谁让我们是平头百姓小良民,真恨死这死小鬼了。他会不会有什麽难言之隐,他会不会出了什麽意外,忍不住要想,头如斗大。真恨死他了。
结果到了新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也许就这麽了?就好像做了个梦?
毫无头绪。
??????????????????
铁床上的小鬼,沉沉呻yin。
还好店里有电热壶,我烧了开水,凉一点给他灌下去,再弄了冷毛巾搁他额头上,别的不管先退烧吧。
我看了他身上的伤,其实也就两处,一处左肩一处胸部,包紮也还专业,应该是处理过再来这儿的。渗出的血大概是伤口裂了,这会儿也止住了。他刚脱衣服时,我看了一身血真一跳。
他是来逃难避祸来了。
人又瘦了,还Yin沉,刚才进来时凶巴巴的,冲我喊:“真他妈贼胆大,晚上能瞎开门的麽,有十条命也挂了。”
气势都变了,还敢凶我!我欠了这小混蛋什麽?
我也不敢睡,不停给他换冷毛巾,喂他喝水。
“哥……”床上的家夥叫唤,还想坐起来。
看了表差十分五点,我走到他跟前,实在拿不出好语气:“别动,躺吧!”
“哥,我——”见我神色不善,又不说了。
看他舔干裂的嘴唇,我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
“我不喝了,哥,你给灌了多少水啊,我、我要尿尿。”
“你他妈真是恶人屎尿多!”我欠你,你个小祖宗。
晚上方便我都去附近公厕,想想在这也不方便:“再熬一会,我带你去我那儿,很近。”
他抿唇:“真的很快啊?我忍不了多久。”又可怜兮兮的了。
我把当被子盖的军大衣批在他羽绒衣外面,给他裹了大围巾,才和他出了门,在店门上用粉笔写了“歇业一天”,推了我的老爷车:“上来吧!”指指自行车後座。
小鬼夹两条腿:“哥——”
忍不住了。
“又没人,就地解决吧。”
看看地上的鞭炮屑屑:“不好吧,大过年的在别人铺子门前……”
“属你最烦!”我把车停了,从腋下搀把他弄到公厕,果然是急了,可越急越办不成事儿,他穿得臃肿一只手不能动,死活拉不开裤链,眼看都憋出汗了,我只得过去给他拉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