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快小学毕业的时候,学校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挂起一阵妖风,女生开始编手链送给喜欢的人,这个喜欢的人范围很宽,可以表达暗恋、倾佩、仰慕之请,赠送范围为异性同性、老师同学之间,总之是美好情谊的表示,如果没收到可就说明这个人缘人有点问题。况且六年级要毕业了,作为离别礼物也是很合适的。
林聿却没有收到。是的,没有女生送给他。
六年级年级第一却没有收到撑死了六毛一根的编制手链,说出去别人都不信,更是贻笑大方。就连坐在最后一排的校车迟到大王都收到了。他拿着一根粉色的手链,像揺转经轮一样揺在手上,从教室后慢悠悠地像现宝一样走上讲台,积极地帮数学老师擦黑板时也不忘手中继续转着。
幼稚。无聊。和四年级的林棉一个水平。
林聿摊开习题册开始抄黑板上的题目。
只怪他不懂行情,编织手链可以求女同学帮忙做,可以拿东西换,甚至可以抢一根。
况且,正因为他是年级第一,所以才没人送给他。有女生都编好了,结果看一眼数学课代表林聿那双眼睛,手又缩回去了,赶忙掏出作业本上交组织。
虽然无所谓,但是还是不开心,这就是他针对此种状态的心情。
好在,林聿是有妹妹的人。那天一回到家,林棉就把一根蓝色编制手链递给他。
这个是只送给我啊还是每个人都有?林聿拎起这条蓝色编织手链,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心里怀着一丝丝期待。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这句话,和某本红字开头的名著里的另一位林姓妙女子所言的一句极像。
当然是做坏了才给你的。林棉头也不抬,继续在饭桌上编手链。
也是,不是大家挑剩了的也轮不到他。
林聿没有生气,一点不,和小学生置什么气。
他随意地把手链放进铅笔盒里,开始做作业。通常来说,他会呆在自己房间里做作业。原来的两间房间被打通了隔了三间出来,他们就都有自己的房了。但今天他决定在饭桌上和林棉一起。
编错了吧,这里都打结了。
这个配色很丑。
我觉得没必要这样来一下吧。
他边做作业边在旁边说,看她越不理他心里越不得劲,说得越起劲。平常他也不这样,今天话特别多,鸡毛狗碎的。
你好烦啊!他的话终于引起了林棉的注意,她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气鼓鼓地说:把那条还给我。她伸出手。林聿马上砰一下关上铅笔盒,说:哪有送人再收回去的。
那就不要再讲话了。林棉朝他讲。
林聿吃瘪,开始做作业,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她认真起来还是会不自觉地把牙关咬紧,两侧脸就鼓起来,像蜡笔小新的脸颊,像夏日摘下的阳山水蜜桃,也像生气的河豚。他想着想着,上前小小地捏了一把。
别捏了。你怎么这么烦!林棉大喊,林聿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变了,特别喜欢招一下她,惹一下她,明明对别人都不这样的。
隔天,林聿的女同桌看见了他铅笔盒子里的手链,对他讲:我能看看吗?他点点头。
女同桌把手链拎起来放在阳光下,闪着波粼粼的光,三股编,那玻璃线细密地绑在一块儿,图案也是算好了怎么样循环重复的,还挂着小巧的铃铛,这样的可要花不少功夫。编得真好,谁送你的?女同桌也有一条想送给林聿,可这样一对比有点拿不出手了。
我妹妹。林聿没发现他讲这话的尾音是有点得意高兴的。
你妹妹对你肯定很好。
林聿想想,点了点头。
这天回家后,他把这条做坏了的手链系在了床头,睡前就能看到的地方,它如一尾蓝色美人鱼尾静静地沉溺在这片波浪里,沾染了砂石、星空和chao汐的气息,跟随他的梦在大海中翻滚,去向遥远的那头。
这之后他确实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手链,她似乎是他的福星,但只有这一条他保留到了最后。直到塑料因为年久的日晒开裂,不再挂得牢,他才收起来放入铁盒之中。
到林棉小学毕业的时候,已经不流行送编制手链了,流行开毕业趴。爱女如林父,怎么可能不舍得给女儿办上一场。只不过在林棉的要求下这个聚会很小,除了家人只有最亲密的几个同学朋友参加。林槿向来不喜欢呼朋唤友,所以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铺张浪费。
小聚会是在林逸之和王婉大学同学开的酒吧里举行的。酒吧不是十分很大,也不走卡拉OK和蹦迪路线,没有彩色灯球。酒吧墙壁涂温馨的圣诞红和柠檬黄,放蓝调和民谣,摆着宽宽的沙发,小小的立桌,提供牛nai热茶和咖啡,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各色摆件装饰,挤挤挨挨靠在玻璃窗那里。有人坐在沙滩椅上弹木吉他,哼唱Eva Cassidy的what a wonderful world。
这是仿着老友记里面的沙发做的。酒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