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把人关着也不是个事,在张斐身上调查许久后,军部内部意见终于相左,表示同意让张斐出来放放风。毕竟一直关着,反而会让他们真正想钓的“鱼”,因忌惮而不敢靠近。
理由也非常光明正当,毕业典礼。
军理的毕业典礼在星球初夏,此时光线、温度都恰好。张斐却在这一切勃发的生机中意兴阑珊。他第一次体会到,在周围一片热闹的情景中,心境冰凉是什么感受。毕竟,他身上的怀疑并没有消除,他本人,也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获准出院,张斐身上的监视却并未减少。他被获准穿上了一身毕业礼服,庆祝自己大学生涯的结束。说来感慨,无论他如何痛恨军理这个地方,他身上仍然打上了军理人的烙印。
因为身份特殊,他被获准坐着轮椅参加毕业典礼,beta的打扮尤为低调。他身后跟着两个帮忙推轮椅的“学生”,实际上是穿回学生制服的现役军人,虽然身形相似,刚毅的气质还是和周围学生有丝丝差别。
“我想去那边。”张斐说。他进了礼堂之后,因为两个监视人员的有意“隔离”,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而带伤参加毕业典礼的人也有不少,他也没有显得过于突兀。
“张同学,那边人太多空气不好,为了你的健康,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监视人员A说。
果不其然,监视人员并未理会张斐的要求。他们的职责是看护一个beta学生,想找出他身边可疑的人。张斐提出要到学生比较多的那个角落去,不出意外被拒绝了。为了安全和保险起见,他们不希望张斐和周围人有过多接触。
“哦,好吧。”张斐没有纠缠。一路上,他试探了几下这两个监视人员的底线。张斐因天气太热,要求喝水时,他们谨慎了一下,没有拒绝,但仍是其中一人留守,另一人去买水亲自拧开了给张斐。张斐提出想和同学们见见面、聊聊天时,就会被各种生硬或直接的理由拒绝。他们的警惕性在张斐身上,也在周围人的身上。
因为张斐受伤的样子,低年级的学生路过,还会用眼神表达敬意。张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压低帽檐,仿佛真的行动不便——他也的确情况特殊,小爸爸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张斐摸着轮椅把手,这下面恐怕藏满机关,他有一点儿不老实的地方,这个轮椅马上会变成囚禁他的装置。
得想个办法脱身。
“我想要一个勋章,可以吗?”beta抬起头来,眼神清澈地看向他旁边偏瘦的监视人员B。监视人员B动摇了一下,眼神看向更为谨慎的监视人员A,对方的表情不太赞同。张斐又低下头来,玩着自己衣角上的银质扣子,说:“不行就算了……只是人人都有这个毕业的纪念勋章……我在军理呆了六年了,恐怕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beta的声音有些凄惨,又显得乖巧。他说的是军理给毕业生们发的银翼勋章,实习军人的标志,也是校友纪念章。其中一个监视人员B似乎有些触动,说:“其实我也是军理的毕业生……”
两人交谈了几句,级别更高的监视人员A决定,他亲自去拿这个银翼勋章,而B则留在原地看守beta。beta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期盼的笑容。
A逐渐往人群里走去了,为了增强获得感,银翼勋章用亲笔签名的方式人工发放。beta伸长了脖子看人群里的A,似乎真的非常期待。他脸上浮起一个清纯的笑容,对留守原地的B说:“我期盼这个勋章好久了……你是军理的学长吗,我是战斗三系的,不知道你是……”
“哦,其实我也是……”两人说着话。beta笑意盈盈,这种具有清爽少年气质的笑容其实非常有杀伤力,监视人员B愣了一下,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然后不知为什么,说话中beta的身体突然一软,就要摔到地上去,这时监视人员B连忙去扶。beta尖叫一声,指着人群里大喊:“韩遂!你怎么在这儿!”
人群乱了一下,四处张望着哪里有韩遂。这几周来,韩遂、张斐等人的名字都在风口浪尖上。监视人员B有些愣,韩遂正在医院里,不知道beta为什么突然叫他的名字。但随着这声叫喊,声音迅速传播,人人都知道,韩遂来会场了!
张斐迅速身体一矮,往人群里钻去,人群也迅速意会,聚拢过来。监视人员B赶紧去追,却被一个一个军理学生有意无意地挡住了。A在远处拿了勋章回来,见到这里发生了sao乱,加紧脚步,却也被拥挤的人群阻拦。在远处,吕炀他们本来百无聊赖,毕业的日子,前首席挂了,现首席躺医院里,斐哥也不能出来,重要的人都不在……
吕炀耳朵忽然听到了一些sao乱声,他问旁边的人:“怎么了?”有人说:“好像是首席来了。”“韩哥出院了?”吕炀疑惑地说。他站了起来,见礼堂那头人流有些混乱,而有几个人正逆向往那头走去,他当下灵机一动,说:“是斐哥来了!他有麻烦!走,我们快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啊!校草来了!”
“在哪?在哪?不是说韩遂吗,校草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