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偶尔说上两句俏皮话,讨得夫人一声嗔笑。他们夫妻二人已经相濡以沫的过了三十年。
三十年,那是比林阮的年纪还要长的一段岁月,他不知道自己和湛晞之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华先生告诉林阮,结婚是需要勇气的,往后的日子好坏不定,你得在这一刻就有勇气去和他面对未来的许多年。
勇气,林阮是不缺的,只要那个人是湛晞,往后是好是坏林阮都不怕。
“除了勇气,还要有责任。”华先生对林阮说道,“年轻的时候,满腔的激情,觉得不可能有爱意枯竭那天。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该怎么办呢?一走了之吗?不可以,因为你当初许诺的是一辈子,你要为这一辈子的承诺负责。”
林阮眉头微皱,华先生就笑呵呵道,“这话听起来不是那么浪漫,你们小孩子都不喜欢听。”
林阮想了想,问道:“没有例外吗?”
“当然有例外,”华先生立刻来了兴致,“就像我和你师娘,我们俩,三十年啦!你不知道呀,三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师娘的时候,就惊艳的不得了。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妹儿怎么这么漂亮的哦,我一定要讨她做婆娘的哟!”
华先生一激动,家乡话都说出来了。林阮一边听着,一边又想到了湛晞。
湛晞不在身边的时候,林阮总是很轻易的就想到了他,天边有一朵奇形怪状的云,他想指给湛晞看,黄浦江的浪声,他想跟湛晞一起听。偶尔一阵风拂过林阮的脸颊,都像极了湛晞的温柔。
湛晞,林阮把这两个字在心头滚过一遍,湛晞。
林阮找的买办有一个没有了消息,还有一个靠谱的,弄来了船票。林阮用四根小黄鱼换了四张船票,买办告诉他,凌晨出发,叫他早做准备。
林阮把这消息告诉了华先生,华先生一家便收拾起来。林阮回道住处,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夜色悄然笼罩了上海滩,这座不夜城笼罩在即将到来的战争的Yin影中,唯有黄浦江的江水,依旧波澜不惊。
赵先生和赵太太听见动静走上楼,问林阮,“你要走啦?”
林阮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们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又问道:“你们要不要也走?”
赵先生和赵太太都摇头,“我们得等阿福回来。”
阿福是他们的儿子。
林阮并不是一开始就住在这里,当时他到上海的时候租的是另一家房子,他那时候什么也不懂,被人骗了房租不说,大半夜的被赶了出来。
后来被阿福在大街上捡到,再后来就租了他们家的房子。
林阮知道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遇到的都是些很好很好的人。
赵先生赵太太帮着林阮收拾了东西,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四下里静悄悄的,连黄狗都不叫了。林阮把两根金条塞到被褥下面,提着箱子下了楼。
混乱的时局总能使人和人之间更加亲密,赵先生赵太太送林阮到门口,赵太太拉着林阮的手,“你在我们家里租住,那你跟我们就是很有缘分的。以后再到上海来,记得还来找我们。”
林阮点点头,赵先生赵太太便站在门口,目送林阮离开。
码头风很大,要走的不止林阮他们,来往的都是人,穿着大衣拎着皮箱,每个人都急匆匆的。
林阮接到华先生和华太太,但是身边没见华英。
“华英呢?”林阮问道。
“人太多了,走散了。”华太太满脸焦急。来往的人很多,不经意的撞到华先生,叫他踉跄了一下。林阮扶着两位老人,转身看了看,路上都是人,不知从何找起。
两位老人有些慌张,只有林阮还是冷静的。他把船票拿出两张给华先生华太太,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如果船到了就想上船。我去找华英,我们船上会和。”
林阮交代道:“你们一定要上去,不要等我们,我找到华英之后就会上去的。”
华先生华太太点点头,林阮把两位老人安置好,拢了拢大衣,转身逆着人流去找华英。
人群嘈杂,林阮的叫喊声几乎是无用功,人流像是汹涌的河水卷着林阮,使他寸步难行。
忽然码头传来一声巨响,是船到了,人群乌央乌央的往船上去,林阮心里有些着急。
“林阮哥哥····”林阮依稀听见华英的叫声,他四下里张望,看见街对面一个带着红帽子的姑娘在拼命冲他招手。
林阮见了人,忙穿过人流过去。他走得很艰难,但总算是接到华英了。
华英被人群挤得有些狼狈,她扶着林阮的胳膊,道:“行礼丢了。”
“里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华英道:“都是些衣服和书。”
林阮就道:“那些东西丢了就丢了,等回头再买。”
他拉着华英,一起往码头走去,前面一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当兵的来了!”
人群瞬间哗然起来,像是热油锅里溅进了水,吵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