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璁从始至终都是茫然的样子,也不在乎乾德帝不顾自己的意愿将自己抱回殿里,等乾德帝放下他后,他就呆呆地坐在软榻上,跟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娃娃一样。
萧令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开心才好,等宫人为他们除下大氅后,他就对宫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出去。
等宫人们都退出去后,萧令在尹璁身边坐下,将失去灵魂一样浑浑噩噩的尹璁转向自己,低着头看着他说:“璁儿,朕今天在御书房跟几位重臣商量好了退位的事情,退位诏书已经拟好了,只要璁儿想走,朕什么时候都能带璁儿远走高飞,从此不问世事,或归隐山林,或周游天下都可以。璁儿觉得呢?”
半晌,尹璁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显然是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或者说听明白了,但是觉得太过儿戏,以至于不敢相信。
萧令又对他说:“朕自从遇到你之后,就有了退位带你归隐的打算,但是太子尚未成熟,羽翼也没有丰满,朕要对天下苍生负责,断然不能将江山交到不成熟的太子手中,所以才拖到了现在。而现在,太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朕对皇长孙也很满意,萧凭和萧擎永宁永康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人生,朕不论是作为天子还是作为父亲,都问心无愧了,是时候可以退位让贤了。”
尹璁虽然以前总说要是乾德帝是个普通人就好了,也想过要带着乾德帝远走高飞,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真的等到乾德帝愿意退位,跟他过那样的生活时,他又惶恐了起来,不安地抓着乾德帝的手问道:“你是认真的吗,这样真的好么?为了我放弃皇位,放弃权力和荣华富贵,去山村野林当个村野匹夫,后人会怎么想你说你,你都不介意吗?”
萧令将他揽入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沉沉地笑道:“名利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值得留恋。朕只要有璁儿陪在身边,看到璁儿开开心心的就好。就是有些担心,等朕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介村夫的时候,璁儿会不会嫌弃朕,从而移情别恋。”
尹璁马上郑重地为自己正名道:“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就算你变穷变老变丑还一身病,我都不会嫌弃你,抛弃你的!你愿意跟我远走高飞,我已经很开心了,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会尽自己所能,让你吃饱不受一点委屈!”
萧令当然相信他,早在他伪装成又丑又来历不明的袁命之死皮赖脸跟在尹璁身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尹璁并不是那种肤浅势利的小人,值得他信赖依靠。更何况,他会紧紧抓住尹璁,不让尹璁有任何离开他的想法和余地,他也会努力修炼,让自己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不给尹璁嫌弃他挑剔他的机会,他要跟尹璁厮守一百年,甚至数百年,上千年,尹璁别想离开他。
虽然他已经做好万无一失的打算,但听到尹璁如此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不会嫌弃他抛弃他,会好好对待他的时候,萧令还是很欣慰,点头应道:“朕知道了,朕相信璁儿。”
既然已经知道乾德帝早就打算带他离开皇宫,远离朝堂,过他一直想要过的自由自在的平静生活,尹璁就不再沉浸与袁骁沐贵妃瑞王画竹离他而去的悲伤中了。他现在想的是,他走了,太子和皇后他们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想到这个,他就感到十分不安和惭愧。
乾德帝却安慰他说:“太子和皇后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够懂事,给他们带来了足够的欢乐,现在你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了,他们只会祝福你,为你感到高兴。”
听了乾德帝的话,尹璁不禁有些愧疚,当初袁骁他们走的时候,他曾自私地想过不让他们走,让他们一直留下来陪伴自己。但是轮到他要走的时候,别人却没有任性地不给他走,反而还祝福他,为他感到高兴,他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
他呐呐地问道:“那我们到时候怎么走呀,直接走吗,不用给朝中百官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吗?我们要不要跟皇后娘娘太子哥哥他们好好道个别再走?”
萧令抱着他说:“朕已经通知礼部,今年冬至祭天,朕会在祭天仪式上将自己要禅位给太子的决定祷告天地。祭天回来后,在宫里大摆宴席,宴请朝中百官,王公大臣,就当做跟天下和百官做个告别,之后朕就能心安理得地带着璁儿离开了。”
尹璁想到袁家和安国公家,就对他说:“那你一定要请袁大人一家和安国公一家进宫吃宴,好让我最后再看看他们。”
萧令点点头应道:“好。”
不日,乾德帝果然对外宣告今年冬至举行祭天仪式的决定。往年,皇帝只会在新年第一天祭天,极少在冬至祭天的,除了有特殊事情发生的年代,需要在冬至祭天祈福。但是今年风调雨顺,既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为什么好端端的皇帝要祭天呢?
就有人猜想,应该是今年皇长孙出生,乾德帝重视这位长孙,所以这次祭天是为了告知天地,皇长孙是皇朝未来天子,让天地保佑皇长孙吧。
想到乾德帝会为了皇长孙而举行祭天仪式,皇长孙的准储君地位就更加不可撼动了。
到了冬至那天,乾德帝的銮驾仪仗就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