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又担忧陈令安这处心存疙瘩,特意嘱了贴身宫人来向陈令安请罪。
娘娘方才叫官家去看贵妃的话,分明故意惹官家生气的。官家对娘娘的感情,她这些年看得真真的。原她还怨官家没打算给自家娘子个名分,可如今连皇后之位都给了。
陈令安倚在榻上未起身,宝珍过了会儿进来回话:“娘娘,官家果真去了贵妃殿中。”
赵邺人不在,陈令安自己还好,胡氏她们明显不如先前那般拘谨,胡氏与沈氏还聚在一处说了会子话。
况前朝后宫干政,母子反目成仇
这才成婚几日,官家与圣人就闹了矛盾。
只她向来贤惠又温顺,这下思虑过重,自仁明殿回去后浑浑噩噩,只觉头晕脑胀,竟生生把自己闷出病来,午后便传了太医。
都说雷霆雨露皆君恩,顾氏心中未必对赵邺没半点怨恨。
陈令安眼未睁。
“安娘。”赵邺人在她榻前半蹲下,牵着她的手轻声唤了她声。
男人低哑的声再次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冲你发火,你莫要生气,我只是……”
旁的倒未说什么,只道他自己如今日子安定,唯日日盼着她好。
赵邺想解释,但一时讷讷,却不知从何说起:“安娘……我不是……”
宫里的主子满打满算就这几个,赵邺人前脚刚去顾贵妃殿内,后头不光陈令安,连曹太后都得知了这消息。
陈令安点头。
“您待莹姐儿可真是好,如今怕只有您还惦记着她。”宝珍道,“奴婢记下,断不会忘了的。”
陈令安一看他这脸色阴沉的样子,懒得与他多说半句,自己进了内殿半倚在榻上。宫里个声音清脆的小丫鬟正捧着话本子给她念,宝珍在旁递着茶。
念得陈令安眯眼昏昏欲睡了,赵邺人从外头进来,宫人忙退了出去。
“娘娘,该起了,一会儿贵妃她们该来请安。”宝珍掀了帘进去的唤她。
陈令安又困又乏,她想发火,她这辈子何曾这样憋屈过。赵邺道他这几年除了她就没碰过别人,所以才一时孟浪,但又不是她拘着他。
赵邺连碰都不敢碰她了,道:“那我先走,明日再来看你。”
隔了会儿,贵妃她们前后来仁明殿。
陈令安心想陈元卿倒有一事说对了,这天家人,从来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别看赵邺在她跟前看着温情小意,可一旦触及他逆鳞,任她也讨不了好。
陈令安轻轻一笑道:“赵三,她是你发妻,你自己心里怕也不可能半点都不挂念,我只是将你心中话说了出来,你莫名将火拱到我身上,我可担不起。”
宝珍见她一脸疲倦,道:“娘娘见了她们,回头再补些觉,您眼下都青了。”
陈令安打小就跟姐姐妹妹的不大亲近,这会儿一屋子的女人,又不能约了她们听戏、玩彩选,只一脸肃穆地端坐在主位上,偶尔应声两句。
赵邺要娶陈令安,她虽不看好二人,也未曾阻拦。至于顾氏与沈氏的心思,她不是不清楚,然而她家邺儿今年才三十二,这般早早立太子,岂不是在咒他。
曹太后在先帝时,几乎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万事都为了赵邺着想。如今赵邺称帝,她反真放手诸事不再过问。
“那你要我如何呢,赵三?”
待宫人走后,陈令安看向坐在案前的男人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也不知太医如何说,病得可重?”
陈令安颔首,问她:“我记得下个月莹姐儿该出孝了罢,到时提醒我赏赐些东西给她,母亲那处自然也不会怠慢。”
不止胡氏,顾氏和沈氏也渐觉出官家待陈令安的不同。官家几年未近身,这刚迎了陈氏入宫,就连呆了几日,谁都不是瞎的。
“……娘娘你这又是何必……”宝珍欲言又止地看她。
若依着赵邺的意思,人人要她负责,她岂不是要死在床榻之上。去岁她庄子上有人送了封信来,信上虽未署名,她却晓得字是闵湛的。
妇人忽睁开眼,开口反问他道。
赵邺瞬间噤声。
三人看出她的敷衍,喝了盏茶,便起身请辞。
这点顾氏自然也能想到,否则她前些日子不会寻了机会常去曹太后宫中坐坐。
赵邺在陈令安宫里一连呆了两天,第三日早早上朝去,陈令安浑身都疼得厉害,窝在被褥间压根不想起身。
陈令安却长叹了口气:“赵三,我心情不大好,你回去自己宫里吧,我想早些歇息成么。”
如今这宫里头最觉春风得意的怕是沈氏了,先前恒哥儿是嫡子,她生的恪哥儿自然比不上。但现在不同,陈令安无子,那两人都是一样,恪哥儿又占了长,以后怎么还未可知。
陈令安没答,只说:“叫人备水吧。”
陈令安询问了几句,又令殿里宫人去取些滋补的药材过去。
然而赵邺却头也不抬道:“我又不是太医,看了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