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渐苏拿斗笠扇了扇脸上的汗,走去推开窗户透气:“我猜得不错。清和妃果然急着要带三皇子回去继承皇位。他们打算回京后,对外宣称皇上被一个武林魔头杀死,而你也被那个武林魔头拐去。”
太子牙关紧了紧,一拳头捶在桌上:“我便知道!哼,他兰武珏凭的什么本事登基?父皇死前根本没有立下过任何传位于他的旨意,他凭的是什么?凭的是什么!”
兰渐苏说:“皇上死前没立下任何遗旨,而他之前托付圣旨的那位大臣,也被田冯谋害。如此一来,宫中即便还有大臣保留遗圣旨,也会被清和妃想尽法子销毁。而现在清和妃手上的筹码,便是皇上先前暂时交托给她的玉玺和军令。”
“什么?”太子眼皮跳了下,问,“你说玉玺和军令在清和妃手上?……那两个东西,不是在沈丞相手中吗?”
兰渐苏摇头道:“今日我暗中跟踪了清和妃的探子,听到他们的谈话。皇上在朝中交给沈评绿的玉玺和军令是假的,交给清和妃的是真的。而清和妃这次出宫,将这两样筹码都带在身上,正是以备这个时刻。”
皇上心思重,确乎没可能将朝政暂交给沈评绿的同时,还把真正的玉玺和军令也交给他。只是想不到,他另托之人,也是只包藏祸心的狐狸。
大沣交给三皇子,落在田冯手中是完了,落在心术不正的清和妃手中一样是完了。
兰渐苏盯着窗户外的蓝天浮云,看似沉稳的浮云,风稍一吹,便搅卷游动。
兰渐苏说:我们不能再等,明日他们一走,我们便立刻赶去浈幽。”
太子点头“嗯”了声。他眼睫垂下,那丝坚毅的冰寒在眸中融化了,再抬眼时眼噙柔和,低声道:“渐苏,谢谢你。”
“有什么可谢的?我们是血溶于水的兄弟。”
太子眉一动,嘴唇嗫嚅了下,问道:“那武珏和你,不也是血溶于水的兄弟?”
“可能……”兰渐苏想了想说,“可能和他比较不那么亲近吧。”
太子眼帘半垂,他走到窗前,脸上被风抚着:“若这次我胜了,我成了皇上,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置武珏?我要是杀了他,你会怎么样?”
兰渐苏瞧住太子,说:“武珏是年纪太小,才会做那么多蠢事。若这一战太子你胜了,不求你待他多善,只希望你念在兄弟之情,饶过他一命。”
太子良晌不语,道:“好,我听你的。”
*
入夜,寒风凄凄。关州的秋色很浓,即使是夜晚,红枫的色彩,亦卷盖笼着整座城的暗色,连成湛湛一片红。枫影在夜下摇动,像一群群在跳舞的异域女子。意境本是很好,可兰渐苏随即又感觉那像一片片向他招摇的五花rou,好好的意境毁了,肚子反倒有些饿。
兰渐苏拉了下身上披着的外袍,手里雕刻的小木偶人才完成了一半。刻的是谁,他也不知道。只是技痒,顺手抓了一段木头便开始雕刻了。
他坐在屋顶上,边看着月,边刻着木,边想着事。
他走神时,李星稀飞上了屋顶,轻身坐在他身旁:“蓝大哥,你还不睡吗?”
“睡不着。”兰渐苏望了他一眼,拉过衣袍一角,“冷不冷?”
李星稀本想说“不冷”,看到兰渐苏拉开衣袍,就想也不想地挨在他身上,躲进他的袍子里。
不知夙隐忧他们回浈幽了没。
兰渐苏又一次在想这个问题。日前官府全身心寻找太子的时候,对内外运输的管控稍微松懈了一些,他成功送了一封信出去,可到现在也没等到回信。想来应该是已在去浈幽的路上。
“咦,这个小人刻的是谁?”李星稀挨在兰渐苏身上,指头点了点木头人的小脑袋。
木头人没五官,也看不出来是谁。
兰渐苏道:“不知道,没想好刻谁。”
李星稀说:“那就刻我怎么样?”
兰渐苏看住他的脸,伸出手掌在他脸前比了比。忽然又掐住他的下巴。
李星稀被掐着下巴问:“……怎么了?”
兰渐苏道:“在看你的脸要怎么刻。”
李星稀笑开说:“蓝大哥,你真的要刻我呀?”
兰渐苏点头:“嗯。”慢慢放开他的手,不时看他的脸,刻起他的五官。
李星稀竟隐有些腼腆,小声说:“我很开心……我还记得,我十六岁生辰那日,我爹让一个画师来给我画像。我爹便好奇地问了那画师一句,‘瞧我儿的相貌如何’。那画师说,‘令郎相貌平平,并不出众,若将来要评公子榜可能不大如意,还是得以习书为要’。自那时起,我便总觉得自己生得不好。所以我一直羡慕蓝大哥,蓝大哥长得真好看。”
“那画师瞎说。”兰渐苏吹掉木头人上的木屑,木段上依稀已有李星稀大致轮廓,“你长得很好,是很出众的人。别人不懂,是他们眼界窄。”
若说要跟公子榜上那几位长相标致的男子相比,李星稀确实比不上他们英俊或美艳。但李星稀长得清爽干净,眉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