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双眼,望见夙隐忧俯身贴得他很近,手指在描摹他的脸。
见他醒来,夙隐忧眨了下眼,手指停留在兰渐苏脸上没收回,那条游走下来的线条中断住。神情有种小孩被发现在捣蛋的心虚感:“你醒了?”
兰渐苏身体直起来,晃晃脑袋说:“本来只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瞧你蔫蔫的,没什么Jing神。”夙隐忧见他眼睛发红,问道。这一整日不见兰渐苏,夙隐忧心里也极为担心。他心知兰渐苏是一个什么事都爱藏在心底,不爱拿出来要人分担的人。不清楚他是处处为人着想,还是实在懒得讲。
兰渐苏弯弯唇角,给了个不像笑的笑:“想到如今的处境,难免提不起劲来。”
“那便不要去想了。有一刻钟的快活,便快活这一刻钟。见你成日眉头皱着,我瞧着也难受。”夙隐忧的手指按了下兰渐苏的眉头,另一只手却一直藏在身后,不拿出来。
兰渐苏偏过头问:“你另一只手里拿的什么?”
夙隐忧叫他发现秘密,不太好意思地一笑。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捧着一束干瘪的花。
“上次你替父王解围时,说的那个不谢花……我今日尝试做了一下。”他像是不怎么敢完全将那束干花给兰渐苏看,“不过做出来的,长得不大好。原想送你玩玩,现在瞧来,它好像也不是那么好玩。”
兰渐苏把他手里的花接过来。三两束干瘪瘪的花耷拉着叶子挨凑一起,像打了霜的茄子。外观上的确是不尽人意。
兰渐苏手指扒拉这些花朵,挨朵儿挨朵儿将它们立直:“谁说瞧着不好了?这种花在我们那地方叫干花,好多人喜欢。”
“你们那地方?”夙隐忧奇怪道,“是京城吗?我对京城总归没那么熟悉,不知道这些。可那日看皇上和皇后对这花也很新奇的模样。”
兰渐苏言语噎了噎,道:“民间市井的玩意儿,皇上皇后不知晓也很正常。”
夙隐忧若有所悟地说“哦”。他看兰渐苏没笑,坐在兰渐苏身旁。
无所事事地玩了会儿袖口上的绳结,夙隐忧说:“我给你讲笑话好不好?”
兰渐苏一时奇怪夙隐忧的异常。然注视到夙隐忧的眼神,他莫名想起很久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狗。每当他难过的时候,那只小狗狗总是小心翼翼走过来想逗他开心。
夙隐忧也小心翼翼的。
他小心地把那个笑话从肚子里端出来:“从前有个人去乘马车,那车夫跟那个人说‘姑娘,你上车的时候小心些’,那人笑了,车夫问那人笑什么。那人说‘我觉得姑娘这个称谓,比死娘娘腔好听多了’。”
兰渐苏默了片刻之久,突然嗤一声笑出来。
他这声笑,让夙隐忧脸上局促的神色放松下来,犹如完成一项壮举。
但兰渐苏的笑,并非因为这个笑话有多好笑,他只是因为夙隐忧想逗他笑而笑,只是夙隐忧不知其意,心里只想着兰渐苏能开心了就好。
他绞尽脑汁又掏了个笑话出来:“你若喜欢听,我再给你讲一个吧。”
兰渐苏欺身吻住夙隐忧,将他的笑话,他的话,都堵了回去。
这一个吻结束,夙隐忧发起呆。兰渐苏主动亲他的次数太少了,所以他这个呆,发的时间比往常长。
“还有一个笑话是什么?”兰渐苏问道,“怎么不说了?”
“还有一个笑话是……”夙隐忧一瞬间懵了,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他在想那个笑话是什么,是什么来着?支支吾吾的,“以前……一个人……”
他说不出一个人什么,嘴唇无措地动,唇瓣被兰渐苏吻得莹润。
他的笑话含含糊糊衔在口中,就要讲出来时,兰渐苏再度亲吻上去,这次吻得很深。二人唇角泌出许多温热的唾ye,两片舌头像是分别许久的爱人重逢,火热地交织。
不过此地总归是佛门清净之地,二人没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吻了片刻,兰渐苏起身,拉夙隐忧起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夙隐忧还有些不舍那个吻,茫然了刹那,不解地跟着他:“去哪儿?”
“跟我来便知。”
在天机室左上山坡有一片竹林,竹林外是山崖。兰渐苏带夙隐忧奔在竹林里,要他快一些。
来到山崖前,望见蔚为壮观的奇景,夙隐忧身上蒸着的汗仿佛瞬间干发了。
这是他一世都没见过的美景。
山崖对面有座平得像刀面的山,平滑的山壁呈现瑰丽的土黄色,其间夹有青蓝和赤红的瑰石。环绕这座山峰的云雾总是泛着紫红,傍晚时此地是一处洞天之境。本门鲜有人来天机室,自然更鲜有人知道这处仙境。
兰渐苏坐在山崖口,和他说:“这地方我也是今早才发现的。想不到傍晚的时候更漂亮。”
夙隐忧没应兰渐苏的话,站在被风吹拂的竹树下,眼圈蓦地泛起红。他眨了下眼,让眼圈的红退去,泪花却涌上来。
他感到能和兰渐苏这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