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与陛下兄弟情谊深厚,这些天都留在宫里侍疾陪伴,未回王府。
盛匡被蔺长星救过一面,得知是燕王府的世子,特地请他与贺裁风去酒楼吃饭。宴罢,蔺长星先行离开,贺裁风却跟他去见了盛染,也算了了心愿。
他回来后不肯多说,也不回贺府,在燕王府睡了几日。蔺长星上朝、当值,没人陪他说话,他自个儿连门都不想出。贺岚想她哥哥了,也搬进王府,从早到晚吵得叽叽喳喳。
但燕王妃高兴。
听到这里,谢辰的心弦再被拨乱。燕王妃极钟意贺岚,两家子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再没什么不好。
她不愿在这时候扫兴,于是笑意不变,“巡城如何,累不累?该不会只有拦车这一桩事情吧?”
她旧事重提,有意损他,蔺长星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当然不是。”
说是巡城小将,做了才知道官不小,管住了宴京城大办的武职。为此贺岚还不高兴,说他天天舞文弄墨,怎么真穿上了盔甲,难看死了。
巡城也用不着他天天巡,反倒是从上到下的公务处理不完,需他坐在堂中批阅。比起棘手耗神、亟待处置的公文,他宁愿去巡城。
巡城不费脑力,还能抓抓盗贼,治治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和仗势欺人的jian商们。抓到了就扔给江鄞,让京兆府按律处置。因他初来乍到很是勤奋,满京又没有他蔺长星不敢抓的人,京兆府大牢人满为患,江鄞忙得脚不沾地。
他事无巨细说了一大串,如愿以偿地把谢辰逗笑了,温声诉道:“最要紧的是,我很想你,日日都想。”
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朝阳从林间透下来,身子开始微微发热,冷风吹在面颊上反倒解热。
谢辰接过素织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点头说:“知道了。”
这一声轻柔缱绻,包含无尽的沉溺,哪怕她不说,蔺长星也听得出来,她也想他,日日都想。
“陆千载在山下的镇子等咱们,说要带我们去个地方。”
谢辰故意逗小孩,“国师不会打算把我们卖了换钱吧?”
蔺长星神情一肃,认真思索,“啧”了一声:“别说,他干的出来,得让卫靖留点心。”
他出行半个护卫没带,木耘被他赶到小宅里收拾清扫去了。
谢辰见他这般不信任陆千载,乐不可支,心情好了许多。
还有一半的路程,素织加入蔺长星的叨叨队,分别走在谢辰左右,一句接着一句地说。
谢辰不堪其扰,心里却想,多了一个人,下山热闹了许多。
他一个顶三个。
落霞镇就在西山下,因在宴京西侧,是晚霞落下的方向,故此得名。毕竟只是个镇子,坐落于山脚下,位置算偏,且不在重要的官道上,外乡人不会经过,因此稍显陈旧落后。
但去西山烧香礼佛者必经过此镇,因此落霞镇虽比不得宴京的繁华贵气,早上仍是车马络绎。
国师府的陆徽候在进镇子的必经之路,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说他家先生择了一处地方等他们。
陆千载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面馆里,这面馆不大,隐与巷子里。一眼就能扫见屋里的四个拐角,下面的摊子就在窗边。
陆千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背对着门,若不去瞧他的脸,便完全不觉得此人哪里出众。
想来他是与蔺长星说好的,简易出行不张扬。
六人皆非在宴京久待的礼数人,各自闯荡过江湖,别说这是间干净的面馆,就是不算干净的街边摊铺,也无人没吃过。
因此也不谈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主仆们围在一张桌子坐下,点了六碗rou丝面。陆千载与陆徽每人多加了两个荷包蛋。
最后是卫靖付的面钱。
也就是说,陆千载等了他们半晌,愣是没舍得请一顿。这还不是最绝的,绝的是付完钱众人才晓得,这家面店的老板姓陆。
跟陆徽一样,也喊陆千载一句“先生”。
合着就是在他名下的馆子吃饭,最后朋友们得一分不少地付钱,并且算上他那份。
蔺长星习以为常,谢辰脸上淡然,只素织嘴角一个抽搐。
没见过,实在没见过这么抠的。
吃过饭,蔺长星寻了两辆马车,按陆千载的指示,往落霞镇西北方走,越走越荒凉。
此地偏僻,离宴京已是不近了,又不甚开阔地挤在山脚下。穿丛林过荒野,走到日头高挂,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落。
村里屋舍不多,周边是田地,土地不肥沃,亦不贫瘠。一路往里走,村人多是老少和妇女,偶有几个残疾较重的男人。
无一例外地都道:“陆先生,您来了。”
陆千载一一含笑点头,对谢辰与蔺长星道:“再太平的日子里,也有天灾人祸,亦有因被冤枉、受牵连,而无故被贬入娼籍奴籍的可怜人。活不下去,流离失所。这块地方虽然偏,却少麻烦,我就把他们安置在这里。”
“宴京城是个金玉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