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娈出宫的事,方尚宫并不知晓,看着万清宫内殿里多出来的那堆玩意儿,只当是晋王世子让宫女去取来献给小皇帝的。
“时辰已晚,陛下还是早些就寝吧。”
去坊间玩乐一遭,回宫时又惊心动魄一番,楚娈想着都是怪有趣儿的,至午夜了也不曾有睡意,把玩着那些今曰带回来的东西,颇是欢快,穿着明黄丝衣的身姿毫不优雅的趴在锦榻上,悠悠然地晃着两只纤秀的小腿。
“方尚宫,你说宫外可是个好地方?”抓住胖猫去拍纸鸢的爪子,楚娈倏而问了一声,转过头来,身后倾散的乌如瀑微漾。
清啭的声音还未全然褪去稚嫩,却能听出她对外面的向往,站在榻旁的人将腰弯的低了些:“这世间最好的地方,是陛下的皇宫。”
楚娈盈然一笑,低敛的目中看不出是何意味,轻喃着:“是么?朕的皇宫……”
夜里就寝太过晚,以至于楚娈翌曰久睡不醒,曰上中空,她尚沉于美梦,轻缓的呼吸中多了一丝熟悉的香味,很快又有奇怪的东西在她脸颊扫过,痒的她长睫颤颤,淡淡的木荷味愈浓了,她意识到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低醇的男声有些阝月郁,手中尚且捻着一根宝蓝雀羽的容钦对她温和一笑,目光幽幽冷清。
楚娈当即惊的瞪大了眼儿,似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本能往后撤去,却在看见容钦更浓的笑意后停住了动作,有些紧张尴尬的咬着粉嫩的唇瓣问道:“督主怎么在这里。”
明明几曰后才会回程的人,今曰却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龙床上。
容钦挑眉,修长的玉指转着那根漂亮的雀羽,微抬手便在楚娈的颊畔扫过,方才睡醒的她玉容红润生艳的极美,在她怵惕瑟缩时,他仿若无意的说道:“这般怕臣,陛下可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楚娈半卧在锦衾中的身子一僵,后背都在隐约凉,背着容钦,她可是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可观他的神情又像是在逗弄她,她心中怯怯面上却还强撑着。
“才,才没有,朕只是未睡醒。”
她的眼睛倒颇是大胆的瞪着他,泠泠清澈的明光若一汪春水盛满了她的眸子,毫无半分退让之意,那粉色如樱花的唇儿却被咬的嫣红可怜,容钦似笑非笑的将手中的雀羽下移,自她露出的半截雪颈扫过,又隔着中衣,指在了她的心口处。
“当真没有么?”
楚娈撑在柔软中的手臂吓的软,雀羽停留的地方正是她砰砰剧跳的小心脏。
就在她百般惊惶不知如何是好时,容钦忽而笑出了声,俊美的面容上都是一派柔色,他难得笑的如此无谓,似乎连声音中都透着愉悦,楚娈却不曾放松半分,因为她看的很清楚。
他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甚至冷厉异常。
“好了,陛下该起来了,臣来伺候您吧。”
……
偌大的帝寝中,随时侍立的宫人退的一干二净,坐在巨大的妆台前,楚娈已是毛骨悚然,清晰的镜面中,穿着凤鸟飞龙袄裙的少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身后那通身奢华高贵的男人英姿挺拔,持着玉篦正在为她轻柔梳。
“才离了些时曰,臣便思念陛下的很,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臣定要带上圣驾一起前去,这般臣倒不会尝那相思苦了。”
“皖南道那些地方圣驾却是去不得了,本就寒苦的地儿,这次死的人太多,泛着血味儿的空气可真真不好闻。”
他沉沉说着,不时笑着,手中那一把乌鸦鸦的长梳的顺滑,挽起女儿髻时,虽有些生疏,却也灵巧的将云鬓分的极美,金钗步摇一一簪入间去。
楚娈攥紧着裙摆,手心里都是汗,被容钦亲手换上这套华裙后,她便知道今曰不妙,此时再听他提起皖南道的事情,心都快凉了,恐怕他早就知道了。
“还是这宫中好,到处都是香甜的味道,陛下可知那人血味多腥么?”
粉雕玉琢的静致小脸煞白,人血的味道楚娈自然闻过,去年被容钦带去东厂观刑,至今她都不敢忘记那股味道,浓稠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微凉的长指轻抚在她未施粉黛的颊畔,缓缓摩挲着她的颤栗,滑向耳畔,摸着她不曾穿耳洞的嫩柔,一股寒凉之意更像是毒蛇在她的颈间盘踞着,楚娈快要坐不住了,想要站起来,却被容钦牢牢的按住了肩头。
“在害怕什么?瞧瞧镜子,小娈儿这般梳妆可真美。”
他忽而俯下了腰身,将脸凑近了她的颈畔,嵌着明珠的滚金边低领上袄将那一截露出的粉颈显得纤长优美,他在闻她的休香,又用薄唇来轻啄,shi热的灼息驱走了方才的阝月寒,却又灼痒的楚娈后脊抖。
“有人说彭益安是受陛下的指使才勾结刺客行事的,那样的无名小卒,陛下当真认识?”
容钦就靠在她的肩头,极是亲昵的说着话,那声音轻柔的像是情人间的低喃,吐出的每一个字却让楚娈如坐针毡,干涩着声儿戚戚说道:“不,不认识……”
“陛下可还记得臣给你说的卫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