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颜收连旌做徒弟时,给他定了规矩,这辈子,只制药不制毒,若是破坏了规矩,即刻逐出师门。
连旌也一直没碰过毒物,这次制的药也不算毒药,只是多少带了些毒性,被罚是逃不了了,他早就知道躲不开这顿罚,也不后悔给秋凌众提供了那种的药。
他醉心医术,这次制的药带毒性,副作用大,但效果比他之前研究出的药方强好几倍,若是把毒性去掉,再调整下各种药材的比例,应该能研究出成功的药物。
连旌到冥湘王府后,直接被带到了自修室,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了,小时候和晗星一起学医时,见晗星制毒药很有意思,也想着试试,接着就被关到了自修室,整整关了一天。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了碰毒药的心思,这是他第二次进自修室。
冬天,自修室的地面冰凉刺骨,连旌的衣服穿得不够厚,不一会寒气就顺着膝盖蔓延到了全身。
“连旌,你跟着我学医多长时间了?”
“师父,已经快十一年了。”
洛书颜轻轻叹了口气,她手里拿了个书状的玉叶子,连旌很小的时候见过,是他父母带着他来京城拜师洛书颜时,交给洛书颜的,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洛书颜送给连旌母亲的。
“当年,若不是你母亲拿了这片玉叶子给我,我不会答应收你为徒的,你母亲是我故友,可你父亲,算起来,是我和王爷的半个仇人。”
连旌不说话,他知道一些父母和冥湘王府的往事,那是洛书颜收了他为徒之后,母亲离开京城前嘱咐他的。
“小旌,王妃对我们的恩情这一辈子娘和爹都还不上了,你做了王妃的徒弟,王妃说什么你都要听,若是有一天,你惹了王妃不悦,王妃不认你当徒弟了,那咱们家,你也不要回了。”
他当时还被吓哭了,洛书颜知道后,亲自来哄了他,他当时就觉得,自己师父真好,后来的年少时期,也确确实实把冥湘王府当了自己的家。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意识到,他一直和蔼和严厉并存的师父,骨子里是个冷到极致的人,这会看他,竟像在看个陌生人,比仇恨的目光还让人心惊胆战。
“师父,我···”
洛书颜收起了那枚玉叶子,微微低头俯视他。
“那药里用了罂·粟对吗,经过提炼萃取,得出的东西,效果惊人对吧。”
连旌抬头,眼中有丝震惊,但随即就想明白了。
“师父,会制这种药?”
洛书颜挑了挑眉,又叹了口气。
“这怎么能是药呢,这是毒,最毒的毒,令人上瘾,戒都戒不掉。”
罂·粟使人有瘾,连旌也知道,可他完全没意识到,这种瘾,比折磨人的疼痛还可怕。罂·粟早在多年前就成了禁·药,连旌这次拿到的也是偶然得到了几株。
“师父,这种药,可以救人。”
“救过之后呢,他们上了瘾,会拿这种药当饭吃的。即使你把副作用降到最低,长期用这种药,他们面临的也只有一死。看似你用这种药救了他,可换个角度,你也害死了他。”
连旌没说话,他年纪还没及冠,发大多是散着的,低头时,还带着少年人的倔强。
“我见过这种药被利用时的样子,大夫好心用它止痛,救助患者,商人却把他当成天价的商品,让缺钱的大夫帮他们制药,卖给没病的人,从此后,病人有了短暂的解脱,可更多的人成了欲仙欲死的活死人。
由此很多家庭都得了病,穷的卖儿卖女也要吃这种药,身体腐烂了只要手里还有这种药就觉得自己活在仙境,他们到死都没有悔意,到死都觉得,这种药真是上天赐给人间的圣物,可死后,他们只会下地狱。”
洛书颜制了很多毒,但从来不碰罂·粟,她讨厌哪个人,恨哪个人,就直接把那个人弄死,罂·粟这种东西,侮辱药,也侮辱毒。
连旌难得听自己师父说这么一大段话,听完后,怔愣了很久,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陷入了思想误区险些铸成大错时,洛书颜已经转身往门口走了。
“师父!徒儿知错!”
在连旌看不到的地方,洛书颜翘了翘唇角。
“自修室是用来反省的,你若反省好了,来北湘园找我。”
连旌跪在那里,看着洛书颜头也不回的离开,也没再狡辩什么。
出了自修室,洛书颜松了口气,让人给新陵公府去了信,公主的气,王妃帮她出了。
正喂秋凌众小口小口喝着人参鸡汤的晗星听到冥湘王府来的信后,眉眼总算有了笑意。
他眼睛能看清了些,知道她笑了,也笑着问。
“你整了连旌?”
“我哪是整他,他该罚,等你好了,你也要被罚,连旌估计会在自修室跪两天,你到时候也只能比这还多。”
秋凌众没被威胁到,他喝了大半碗参汤,恢复了些力气,轻轻拍了拍自己被稍稍垫高的右膝盖,扬着眉看她。
“夫人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