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几只小雀又落到了路学面前。
他的书桌面朝窗外,连续几天上午都有一群小肥啾落过来,歪着脑袋观察屋里的人,用尖尖的小嘴,把窗子啄得哒哒响。
像往常一样,路学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掌去,从里侧贴住窗子,那群小雀呼地一下四散飞开去,还有两三只比较肥的,只是飞起一瞬,便又落在了稍远一些的窗沿上。路学看着它毛茸茸隆起的小胸脯,不自觉地笑起来。
毕业的这个暑假漫长又无聊,路学为自己曾经向往毕业而道歉。其实这个假期真的没想象中的那么充实,每一天不过就是在卧室和书房之间往返,好在现在白天有林曼在,还多了个人可以说说话。
林曼小时候上学早,学历是南方家乡城市里一所还不错的学校,据说已经在为进大学工作而做准备了。自然,是路广遥工作的大学,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也即将成为路学要就读的学校。虽说是留在了家乡,但好在也是一所挺好的院校。
早前路学就跟认识的学长借了些书,一直就搁置了,最近正好闲下来,他整理物品时翻出了这些书,打算近期去图书馆提前学习一下,也算没荒废了。
“你要去哪?”看见路学在收拾东西,刚洗过澡的林曼从浴室走了出来,shi发随意的披散在了肩头,脖子上围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整个人都水汽弥漫着,肌肤也被热气熏成了粉红的颜色。还没等路学回答他的问题,林曼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也要去。”
“我还没回答,你又不知道我要去哪儿。”路学无奈。平时看着强势又主动的林曼,在某些方面又幼稚的像个孩子,对一切都富有好奇,对一切都抱着初次见面的新奇感。
“哪儿都行,我都想去。”林曼一面那毛巾擦头顶的shi发一面说着,同时还趿拉着拖鞋,呼啦啦地到处忙起来,选衣服,吹头发,卷刘海,还要抽空跑到门口,只在门框边露出半张脸和漂亮Jing致的五官,去跟路学嚷着,“到你家之后,我还哪儿都没去过呢。”
这句话提醒了路学。林曼自从到他们家来,除了偶尔跟着自己或者父亲出门以外,自己还真就没怎么见他自己出过门,不过也确实,他在这边不认路也没有认识的人,自然是成天在房间里呆着了。路学倚墙看他那副努力隐藏兴奋的表情,无奈的默许了这位临时加入的同行人。
出门时路学注意到林曼又一如既往的穿了裙子,于是果断抛弃了自己那辆被林曼嫌弃的“破自行车”,选择了搭公交车这样经济实惠的出行方式。
“人会不会很多噢,”林曼稍微踮起脚尖,朝驶过的公车里张望,“不会把我的鞋踩脏吧。”
“你没坐过公交吗?”路学接了一句,然后垂头去看,这才发现他今天没有穿他那些细高跟,而是一双简单的白色帆布鞋,妆貌似也比平时清单了不少。路学不太懂,但他只知道今天的林曼看着似乎少了些张扬的气焰,反而看着像个漂亮的女大学生。
“没有。”林曼简单回答,想了想之后又补充道,“我妈几乎不会坐公交出门,我跟着她生活所以也没坐过。”而后他像想起什么了似的自嘲的笑,“她坐各种车。各种......男人的车。”
从小林曼就被保护的很好,与其说是很好,不如像是被人刻意包裹,禁锢起来了。小林曼不懂那么多东西,他只隐约感觉,虽然自己跟母亲生活在一起,但母亲并不太能限制自己的生活,活动乃至学习。
从前每次他想要去什么地方,母亲总要犹豫一下之后拿起手机,似乎有些气愤又有些焦急的跟什么人通电话,那之后她才会回答小林曼方才的请求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听了林曼的回答之后,路学沉默了。一直以来他们似乎都像是在刻意地回避关于家庭、母亲方面的话题。虽然路学几乎没开口问过,但他其实也对林曼很好奇,怎么可能不好奇呢,朝夕相处的这个人,父亲说是自己哥哥的这个人......自己非常在意的这个人。
他想知道,想问他,问他家庭的事,问他家乡的事,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网上的人受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事。
但路学不敢,他怕得到答案,也怕这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他最害怕的,是这个答案会打破现在这种诡异又意外平静的相处方式与关系。
“今天怎么穿了这个?”路学连忙转移了话题。林曼没有戳破他拙劣的语言技巧,顺着他的视线才找到了路学嘴里的“这个”,是在说自己的白色帆布鞋。
“你不觉得图书馆跟高跟不搭吗?”林曼像小孩子一样伸出一条腿去,晃了晃自己的脚,“矮跟倒是可以,但我不喜欢矮跟凉鞋。”
小时候,每回路广遥去看他们母子俩时,都会给林曼适当的带些礼物。有用的没用的,无非都是些类似女孩子的小衣和小裙。起初他觉得不对,这不对,他觉得自己似男孩子,自己生长着完整的男性生殖器,他不应该留长发,不应该穿裙子。
但林曼的观念从14岁那年开始动摇,直到16岁生日那晚,他彻底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