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性爱后短暂的休眠中,林阳晔不知怎的回忆起了一些说不上愉快也说不上不愉快的往事。
他这个“杨花”的倒霉外号是从童年时代开始的。靠着拳头硬张扬跋扈的孩子王实在认不了几个字,读不出他名字就干脆只读半边,又看他一副身娇体弱连路都走不好的女孩儿样子,索性改了音调笑嘻嘻地管他叫“杨花”,搞得一直到青春期为止,大部分人就算当面见着他也还把他认成女生。他倒也不是没纠正过,只是大嗓门的班上大哥一副叫习惯了不愿意改的样子,只是抓着头发摆摆手说:“杨叶杨花不也差不多嘛——再说了,女生没你这么配得上这个外号,你就当我们夸你长得好看如何?”
末了还贱兮兮地拍了拍他肩膀。林阳晔心说倒也从来没见你们夸过我帅,想骂我娘炮直说。但他一是懒得为这点破事跟别人动手,二是确实瘦弱到打不过,索性也就忍到了高中,料想这些没文化的混小子也没法和他考进同一所学校。谁知小地方的缺点就是交际圈着实小得可怕,学校之间挨得也近,他刚上高中第一天放学就被隔壁职校的大哥瞥见,对方一副老熟人的样子开口就是一句响彻云霄的“杨花——”
往事不堪回首。
这样说起来,第一个拒绝叫他“杨花”的人还是沈淮凌。
沈淮凌本来就不是什么热络的性子,升上高中的几个月里把校里校外的一圈儿小混混都揍了个遍,班上能叫出名字的同学还凑不到三个。虽然早已是凶名远扬的狠角色,却不见他有一点要拉帮结派的意思,每天定时定点拎着包迈着长腿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下上课,安安静静修完最后一节自习才走,安分低调得不得了。要是忽略那一身张扬拉风的皮衣皮裤和满身从来没彻底长好的淤青伤痕,单看他那个沉静挺拔的侧脸几乎像个冷淡优越的好学生。林阳晔当时暗自腹诽沈淮凌这人设活像校园漫画男主角似的,可又实在按捺不住对这个独来独往的神秘酷哥的好奇,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往沈淮凌那边蹭。面对这个文文弱弱眼含春水的小男生,沈淮凌既不好像对待女生一样甩出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全数拒绝,但也丝毫没打算理他,反应不给抛话也不接,偷偷塞给他的创口贴第二天都会分毫未动归还原主,冷处理做足了十成十。
要不是终于有人看不惯这种小娘炮倒贴直男的戏码,凉凉地嘲讽了一句“差不多收手吧杨花,思春期小女生倒贴得都没你这么积极”,他可能连个小跟班的位置都混不上。那时候林阳晔心里正恶狠狠地盘算着怎么处理这种没眼力见儿的家伙,脸上却已经挂起了有些尴尬却又温和让步的讪笑,正打算糊弄过去,沈淮凌却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你叫林阳晔,对吧。”
听起来是在询问,沈淮凌的视线却一点没放在正主身上。脸上伤痕未消的青年眉宇间都残留着狠厉危险的血腥味,看向嘲讽者的眼神含着两点Yin郁而冰冷的剑锋,语气却平淡得更像嘲讽。
“现在我教你他的名字怎么读,再叫错就是你不长记性了。”
自从沈淮凌冷冷地抛下这么一句后,倒还真渐渐没人敢管林阳晔叫“杨花”了,毕竟被一个打架斗殴家常便饭的人说自己“不长记性”的下场显而易见。逐渐拔高显露出男性轮廓的林阳晔拥有了新的外号,谁见了他都喊一句“凌哥的小跟班”,尽管同样不是什么褒义的外号,但放在林阳晔身上却不啻于一种特权。毕竟凌哥不收小弟不找对象,也没见他为林阳晔以外的人出面放话,全校男女都对他这个小跟班的地位显露出又羡慕又鄙夷的复杂感情……直到沈淮凌不辞而别的那一天为止。
林阳晔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无比熟悉的惊慌、失落、愤怒和遗憾交织成又爱又恨直让人咬牙切齿的浓烈情绪,让他一醒来就血ye滚烫背脊发凉,眼圈脆弱发烫地红了大半,性器却同时在激动情绪中迅速勃起,一副上半身美女下半身野兽的诡异样子。他倒是已经习惯了,沈淮凌刚走那会儿他甚至能在梦里满怀恨意地哭着达到高chao,醒来时同时面对冰凉干涸的泪水和Jingye,自己都恍恍惚惚地怀疑是不是Jing神上出了什么问题。后来这种疯疯癫癫的症状倒是缓和许多,不过一旦醒来时身边睡着奴隶或者炮友,他说什么也得把人拖起来再折磨一顿,直到心里那种只想把沈淮凌撕碎的恶劣情绪缓和为止。
结果今天身边睡着沈淮凌本尊,他却不知怎么没了性致,又回味了会儿梦中往事,觉得平心而论,凌哥对他还算挺够意思。倒是他给人家第一次开苞就把人搞得鲜血淋漓高烧不退,到现在还浑身发烫地昏迷不醒,好像是有些过分。
可是——林阳晔俯下身去凑到沈淮凌面前看着那个人烧得艳红滚烫的脸,依旧是拧着浓眉仿佛忍耐痛苦的样子,被汗水沾得shi黏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嗓子里时不时沉闷地呜咽几句,急促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上——可是他烧成这样无力反抗的样子也好可爱,甚至比强要了他的时候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更可爱。林阳晔眸色深沉,亲昵地俯下身吻住睡梦中的沈淮凌干燥起皮却难得嫣红滚烫的嘴唇,但只是相当纯情地、安抚性地贴了贴就移开了。虽然高烧病号嘴里黏糊温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