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件房屋的设施和对方的穿着来看,他便隐约猜测自己坠落的这个地方,恐怕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地区,医疗水平便可想而知。虽然他之前没有亲眼见过边缘星系的生活,但不代表他对此完全一无所知。
“谢……谢谢你。”好一会儿,他才拿起营养剂,朝对方道谢后,咬开营养剂的口,将里面没什么滋味的液体灌进喉咙里。
见贺卿将营养剂吃完,这个虫族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来,像对待幼崽一般地摸了摸贺卿的脑袋。他拿走干瘪的营养剂软壳,扔到不远处的小型家用处理器里。随后他绕到小屋的另一边,捣鼓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贺卿不想破坏这样平和的氛围,也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再打扰本就救助了他的救命恩虫,便将那些多余的话都咽了下去,只低下头打开记录表,思索片刻,拿起笔写下新的内容来。
就在贺卿喝完清水,查看身上擦伤的时候,那个奇怪的虫族突然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动静挺大,碰到门边小柜的声音把贺卿还给吓了一跳。
他从旁边重新端起装水的碗,小口地喝起来。
贺卿看着自己的腿,只能叹气。
他可不想再经历这些天来被对方抱着去解决生理需求时的尴尬与羞耻了。每每想起,都忍不住要捂脸。
“雄雌有别”这样的话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对方好像缺乏很多常识,对言语非常不敏感,反应比较迟钝,吐字也很少。贺卿在观察很久之后才认定,对方并非是性格冷淡到不愿说话,而是单纯的在言语上有一定障碍才致使他不常说话。他对于贺卿过于复杂的话语,也需要长时间才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对方救了他这一点是事实。对待救命恩虫,他总是感激的。
吃过当做早餐的营养剂,贺卿见对方又要带着他的刀如往常一般出门,急忙叫住对方,撑着对方给他打造的木头做的单拐,走过去指了指门口,说:“阁下,我……我能跟你一起出去吗?”
是贺卿的腰包。
贺卿抬起眼,只见对方从兜里摸出了几袋包装普通的营养剂来,像捧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地放到贺卿面前。他没有说话,只用漂亮的眼睛盯着贺卿,却让贺卿莫名读出了一种示好的意味。
贺卿也终于看到了除了对方以外的新的虫族,他们提着编织篮子往同一个方向走去,大概是去赶集。在看到他跟身边的虫族时
想起之前星船上的情况,贺卿的心情难免沉重。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船上的虫员是否得救。自己虽然乘坐逃生船离开了那里,却……
贺卿愣在那儿,一时间没有动作。
对方的温度好像还留存在发顶。贺卿的内心升腾起被当做孩子般对待的淡淡的羞耻,又还有对这个虫族如此行为的好奇。这些复杂的心绪糅合在一起,让他不自觉地朝对方那边望去。
贺卿赶紧把腰包捡起来,打开里面,把东西一一检查,确认之前写下的记录表、一些特殊的仪器还有新式强化溶剂的半成品都没有丢失或损坏后,松了一口气。
他重新抬起眼,欲要说些什么,就看见这个虫族坐在桌边,用细长的小刀在一块圆形的木头上刺啦刺啦地划着什么,大概是在雕刻某种图案。他的神情异常地认真而专注,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紧紧停留在手中的木头上,连每一次动刀都很是小心。
总之,他首先要把伤养好,打探一下周围的情报,再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母星。
甚至于,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贺卿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只好以“阁下”代之。
……真是个奇怪的虫族。
所以,对方刚才突然出门,就是为了给他拿来这个……吗?
见对方不赞同地皱起眉,他只能用恳切的目光望着对方。软磨硬泡好一阵,对方从旧柜子里翻找出厚的外套来给他披上,这才带着他出了门。
大概过了五天,贺卿终于能自己比较轻松地挪动双腿下地来了。
屋外就是一大片的树林,贺卿望了望,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周围没有其他的房屋。他们所居住的小屋外围用某种木头所制的防护栏包了起来。看着防护栏附近像是新翻过的泥土,贺卿猜测底下应该还会有什么防御的机关。
刻,忽然转过身,快步走出门去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视线,这个虫族回过头来,与贺卿的视线堪堪撞上。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从一旁的箱子里扒拉出来什么,抛到了床上。
腰包的底部有些擦刮的痕迹,大概是在逃生船坠落时留下的。使用起来,倒是没什么大影响。
对方带他走了不久,视线渐渐开阔,出现了新的石板制的道路。沿着这条道路走去,显露出村镇一样的地方。镇上的房屋普遍矮小,也远不如母星的房屋那么精致,但比起那间小木屋来说,还是要好上不少。
贺卿对这个虫族的表现着实有些费解。他只能认为对方大概不习惯跟陌生者谈话,或者本身就是比较冷淡寡言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