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感情不该是这么计算的。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她仗着有许太太这个身份,能够与许濯朝夕相对,会不会她和苏怜雪本质上也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爱而不得,谁又比谁高贵。
她瞬间对苏怜雪有些不可言说的悲悯之心,连带着刚刚想好的要以许太太的身份“宣誓主权”的话语也全都抛之脑后。
毕竟,在说着这些话还在发抖的苏怜雪,其实心底里同样无比清晰地明白,不论她做了什么,她和许濯都没有一丁点可能。
她更不会忘记,今天是她的订婚宴,她早就做出了妥协。
岑初语敛目低眉,淡淡说了一句:“抱歉。”
“你抱歉个屁!”苏怜雪却没领情,十分激动地抓住岑初语的手腕,怒目圆睁,“你但凡有点羞耻之心,就应该离他远点。”
“为什么要给他那些缥缈的希望?仗着他喜欢你,你就践踏他的真心,利用他,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岑初语浑身僵住,大脑里自动忽略苏怜雪的前言后语,只滚动播放那一条“仗着他喜欢你”。
她浑身轻轻战栗,喜悦与胆怯交织着,眼神久久地放空。
她知道这很可笑,因为“情敌”的一句肯定,她却开始笃定。
许濯是喜欢她的。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苏怜雪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晃着岑初语的身子。
岑初语却感觉到自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有人从她身后接住她,双手搭在她两侧的手臂上。
许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清清冷冷的。
“苏怜雪,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你在做什么。”
苏怜雪看清许濯染上薄怒的一双眼,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声音也弱下来,却笑得有些凄厉。
而许濯似乎不打算跟她废话,拉着岑初语的手转头就走。
苏怜雪:“都不过是爱而不得的小可怜罢了……”
苏怜雪最后一句话清晰地传到许濯和岑初语耳中,岑初语能感觉到许濯握着她的手僵了一僵。
岑初语一颗心还在以异常的频率跳动着,她回握住许濯的手,才发现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回去吧。”
许濯点点头。
车上,许宛畅显然是哭过,整个人躺在后座上,身上盖着许濯的西装外套,闭着眼,shi润的眼睫还在轻颤。
这样的状态,哪怕是入睡,大概也会做噩梦。
岑初语多看了几眼。
许濯很沉默,薄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心情也不太美妙。
岑初语很难形容此刻的她是什么心情,她尽量忍住想要去偷看许濯的冲动,只是对着车窗,在心里悄悄勾勒许濯的轮廓。
她明明无比清醒一滴酒未沾,却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糖上,摇摇欲坠,却甘之如饴。
她知道这很不厚道,在苏怜雪情绪失控的当口,她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
许濯好像真的喜欢她。
她没有证据,却有什么东西汲取了营养与水分,开始肆意疯长,想要破土而出。
她想告诉他。
她很喜欢他。
……
到家后。
许宛畅径自回了房,闷声不吭。
没过多久,许濯也进了许宛畅的房。
房间里传来低语声。
岑初语的勇气一向是稀缺品,她知道她势必要在今晚说出来,否则她不会再有开口的冲动。
明明知道今晚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她像喝了假酒一般,跃跃欲试,按捺不住。
她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也明白许濯和许宛畅的谈话是必须要进行的。
于是,她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走出来,许濯已经和许宛畅谈完话。
他看起来很疲惫,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沙发,不知道在看什么。
岑初语走近,咬了咬下唇,开口:“许濯……我有话跟你说。”
许濯站起身来,满眼倦色,他解开自己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一星半点锁骨的轮廓,语调低沉慵懒:“我洗个澡。”
岑初语紧张地移开了视线,说:“哦,好。”
可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淡定。
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她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切。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有十足的冲动。
在母亲过世以后,她一向将自己伪装得很好,端庄稳重,看似与世无争,其实只是躲避一切。
她逃避着所有麻烦,躲在自己为自己圈画的安全区里。
而对待感情,她更是一向被动,没有例外。
哪怕与岑家决裂,得到许濯的支持,慢慢依赖他,喜欢上他。
她依旧不是那个会主动出击的人,她畏首畏尾,担心一旦说破,两人连合约夫妻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