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开停停,半天也没挪多远。
季眠从车窗望着外面一片红色的车尾灯,心急如焚。但她也知道催促没用,只能努力深吸口气,理清自己该做什么。
她发信息告诉姜妄自己目前的情况,让姜妄无论如何看紧了张可可,以免她做什么傻事。之后,她打通了红姐的电话,跟他们说找到了可可,让他们放心,接着就是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微信就是手机号吧?我加你微信,发给你看。”
挂了电话,季眠就收到了红姐的好友申请。季眠一通过,红姐就发了一堆照片和链接过来。
季眠打开第一张,是在体育中心外面的广场,场面很混乱,像是有人在示威,扯着白色条幅,上面写着杀人偿命,抵制抗议之类的吓人字眼。
季眠在混乱的画面中看见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她放大照片,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赵环。
Yin暗小巷中,赵环双眼被仇恨烧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满脸扭曲狰狞的模样就出现在了季眠脑海中。
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缩紧了身体。
出租车还在开开停停的缓慢前行。季眠坐在后排,身影笼在黑暗中,低垂着头,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她默默地翻看着消息,一点点理清思绪,但情绪却越来越难以控制。
张可可的故事很长,就像这个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冬季夜晚,寒冷而漆黑。
张可可的老家是江市下辖的一个小县城,她父母都是普通老百姓,开着一家小餐馆。她从小乖巧听话,学习优异,父母都盼着她能考上市二中,能读好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
张可可很争气,初三时参加了二中的招生考试,直接考进了阳光班。她原本会有一个非常光明的未来,却在初三即将结束时遇到了赵环。
赵环比张可可大了两岁,初二就辍学了,在街上当小混混。她遇上张可可后,就开始对她纠缠不休。
但张可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而且一心准备着来江市读书的事,更不可能搭理他。赵环刚开始还有耐心慢慢纠缠,都后面得知张可可参加二中的招生考试,已经考上了二中,九月开学就要离开县城去江市。
赵环那点卑微又可怜的自尊心受到了刺激,觉得张可可就是瞧不起他,张可可考到江市,就是对他的公开羞辱和嘲笑,让他在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陷入偏执的赵环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他把张可可带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没人有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但第二天,当地论坛里铺天盖地都是张可可被赵环睡了的各种帖子,甚至有些人言之凿凿的说是被赵环以及赵环的一群哥们一起睡的。
那时还流行企鹅群,当地各个群,学校里的各个班级群,都在传这件事。
江市二中的阳光班招生考试是本校单独进行的,张可可考上了,但初三的学习还没有结束。
她当时只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每天都要承受着各种指指点点和蜚语流言去上学。她压力很大,但也不敢不去上学,她怕父母发现这件事,她父母都是保守的小老百姓,甚至都不会上网,她怕他们受不了这些打击。
但是纸包不住火,她父亲在小餐馆干活时,一群认识赵环的小混混在店里吃饭,就说起了这件事,言语间全都是对张可可的一些下流污蔑。
作为父亲,自然是无法容忍的,他从后厨提了把菜刀,逼问了小混混们赵环家的地址。
赵环得到小混混通知,跑了,但赵环的父亲在家。争执中,张可可父亲误杀了赵环的父亲。
两个家庭都破碎了,张可可除了要忍受以往的那些羞辱流言外,又多了一个“杀人犯的孩子”的名号,赵环对她的纠缠更加没有休止了。
张父的判决下来,张妈妈买了店,给赵家补偿,等张可可一毕业就带着她来了江市。
但赵环没多久又找来了,开始无休止的纠缠。
季眠像是看了一个漫长又绝望的故事,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脑海里就浮现出百货市场那个逼仄的快餐店,满地狼藉,母女俩瘦小的身体蹲在地上,默默无言地收拾着,像是被生活折磨到不会反抗了。
夕阳照在她们身上,一切都是衰败的模样。
季眠太阳xue突突地跳,一阵阵发紧发酸,这股酸意泛滥着往鼻腔涌,眼眶也跟着发酸。
她努力控制自己,却听见前面司机问:“小姑娘,你没事吧?”
她回过神,才察觉自己已经哭了出来,她抓着围巾胡乱擦眼泪,“没、没事的。”
司机没再说什么,季眠低下头,隔着泪继续看红姐的信息。
今天中午,主办方正在安排音乐节的事,赵环突然带着一堆小混混,在体育中心广场上拉起了横幅示威。以张可可是“杀人犯的孩子,出现在这种大型公共舞台上,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为由,逼主办方取消张可可她们乐队登台的资格。
不管他的理由成不成立,带来的负面舆论是难以估量的。音乐节的关注度不低,赵环这一闹,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