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澜刚要出声,门外一记高亢的嗓音响起——
“种将军到!”
话音刚落,一个巍峨如山的高大的身躯走了进来。他神情肃穆,不怒自威,众人皆起身相迎。
待种谔在主位上坐定,抬了抬手,将士们才走到各自的位子上坐下。
一道威严雄厚的声音响起:“横山一战,诸位将军劳苦甚多,今日便以庆功的名义,邀请各位来我府上一聚。大家不用拘束,一切随意便可。”
话音一落,鼓掌声、应和声此起彼伏。
种谔一声令下,宴会正式开始。将士们各自往酒杯中斟了酒,开怀畅饮起来。
宴会进行到一半,耳边有清脆的银铃声响起。会客厅内突然飘进一群婀娜身姿的女子,她们身着西夏传统服饰,脸上带着面纱。
有的抱着琵琶,有的举着摇铃,还有人从屋外端来了琴筝,不一会儿便有姑娘坐了过去。
这架势,看样子是要进行庆功宴必不可少的献艺环节了。
第34章 熙宁新政(十三)
待舞姬们定了身形,种谔朗声道:“党项人素爱雅乐,今日便请诸位好生欣赏一番。”
一声令下,乐器声四起,筵席中央伫立的姑娘们随着音律渐渐舞动了起来。
她们挥舞着纤纤玉手,轻舒长袖,身躯随之慢慢旋转着。裙裾飘飞,露出的如烟水眸欲语还休,身轻似燕,柔弱无骨。
弹琴抚筝的姑娘们也飞速拨动着琴弦,在乐声的衬托下,舞姬的身姿更显娇媚动人。
宴厅内顿时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沉浸在这一片难得的喜乐祥和之中。
“啊——!”
忽地,角落处传来一声惊叫,乐器声骤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才抚筝的女子正一脸惊恐的望向自己不断流血的指尖,筝上的弦已经断了一根。
雅兴被惊扰,断弦又是不祥之兆,种谔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滚下去!”
姑娘得了令,立马跪下扣了个响头,颤抖着身子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继续!”他又命令道。
可是姑娘们全都没了动作,种谔正要发怒,只见领头的一位年龄稍长些的姑娘下跪道:“将军,不是奴婢们不愿继续。而是这支舞中,筝是必不可少的乐器,少了这个音律,舞蹈便没办法进行下去,还望将军恕罪!”
姑娘们接二连三的在她身后跪了下来,以首扣地,长跪不起。
种谔脸色瞬变,怒难自抑,大声呵道:“来人,都给我带下去,军法处置!”
众姑娘一听,顿时心中如雷大作,哭喊声瞬间连成一片:“将军饶命啊!”
在坐的将士们听此也是心下一惊,种家军法向来残酷不堪,皮糙rou厚的壮年士兵尚且难以忍受,这些个细皮嫩rou的姑娘怎么受得住!
沐澜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既震惊又恐惧。她知道种谔以冷血无情著称,对待俘虏们,剖心掏废都能毫不变色,可今日他要责罚的,却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听着姑娘们的痛哭求饶声,沐澜如坐针毡,在士兵强行将姑娘拖下去之前,倏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请等一下!”
元林心中大惊,皱着眉小声问:“你做什么?”
沐澜置若罔闻,朝着种谔的方向鞠了一躬:“种将军,在下不才,对调琴之术略知一二,将军可否让我试上一试?如若不成,再治她们的罪也不迟。”
听声,种谔望了沐澜一眼:“你是元林的夫人?”
元林原本怪她此举贸然,听种谔这么一问,倒也想看看她如何应答。
沐澜毫不犹豫道:“正是。”
眼下救人要紧,其它的事都能为之让步。
种谔沉思了片刻,忽地抬了抬手,士兵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又令下属重新把断了弦的筝端了过来。
沐澜走上前去,细细观察了一番——
断的是一弦,方才她听了音律,将一根用不到的弦拆下,换到了一弦的位置,又调了下音,起身绕至筝前躬身道:“将军,琴已调好。”
在种谔的吩咐下,刚才指尖擦破的姑娘再次走了进来,额头还有些红肿。
她在琴案前坐下,试了几个音,起身激动道:“将军,已经没有问题了。”
闻言,种谔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些,大手一挥,待众姑娘调整好状态,定了身型,又在乐器声中轻轻舞动起来。
沐澜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还未坐下,顿觉周身一股寒气袭来。
她望向一旁,元林正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喝着闷酒。
她摇了摇酒壶,轻飘飘的,里面竟连半滴酒也没!
沐澜皱眉道:“你喝这么多做什么?”
也不知他酒品如何,万一发起疯来怎么办。
闻言,元林端起酒杯的手忽的一滞,停下了饮酒的动作,转头望向她。面色不似平常般沉静如水,眼神充满了侵略的意味,凌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