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林慢慢往前走着,雪越下越大,转瞬他的肩头、发梢上便积了薄薄一层雪花,沐澜抬手为他拭去,感到身下之人有着片刻的僵硬。
走着走着,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许久后,元林冷不丁开口,问:“你想听个故事吗?”
没等沐澜回应,他已经自顾自的开始讲了起来:“从前有个沉默寡言的总角少年,因为犯了错误,被老夫子关在门外罚站。那天飘着鹅毛大雪,要比今日还要冷上许多,他只坚持了半晌,就因为禁不住严寒晕了过去。”
“他平时性子孤僻,没有朋友。所以即使他就这么死去,似乎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就这样,当他意识渐渐模糊,觉得自己将死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幼小的身影。”
“她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甚至还要比他还要小上几岁。她用尽所有的力气艰难的背起了奄奄一息的少年,将他拖到温暖的室内,给他请来了大夫,最终挽救了他的生命。”
沐澜听完故事,沉默了一会,问:“她为什么不先去找大夫?”
元林:“……”
“这就是你听这个故事的感想?”
沐澜在他身后轻轻点了点头,眼帘半阖,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元林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继续稳稳地背着她往前走去。他们并未走出府邸太远,没过多久便回到了府中。
他将她放在床边,检查了已然红肿的脚踝。还好只是轻微的扭伤,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给她上完了药,元林走出房间。在他身后,沐澜面上的笑容渐失。
回想起他方才讲的故事,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事情,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离1071年的宋夏罗兀城之战越来越近,究竟又是什么引起的时间线变动?
第39章 熙宁新政(十八)
转眼已是熙宁六月,夏日来临,天空下着绵绵小雨。
绥州城来了位稀客,乃是鼎鼎大名的欧阳修。城门守卫们听了他的名字,一刻也不敢懈怠,立马将他引到了元府门前。
沐澜得到消息,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杂集,立马出来迎接。
“叔公,您怎会突然到访?”
沐澜将欧阳修迎进自己的房间,轻轻掩上了门扉。
欧阳修步履蹒跚,在桌旁坐下后道:“我已告老还乡,回颍州之前,来看看你。”
他将一直揣在宽大衣袖中之物递给了她,沐澜大喜,是她当初遗留在会老堂的穿越物件!
“多谢叔公,管理局通知下的急,还没有来得及跟您告别就……”
她没有提元林的事,怕欧阳修多想。
“通知?”欧阳修疑惑道:“你走后,我并没有接到过管理局发来的信息。”
沐澜也是一惊,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管理局只通知了苏尧,让他带话给自己。
又想到欧阳修年事已高,并不想让他担心:“可能这事发生的地点离汴梁较远,所以就没有告知您。”
欧阳修摸着胡须,点了点头:“那个叫元林的,也是管理局的探员?他当时派人传话给我,只说了‘管理局’三个字,还报了你的平安。”
沐澜解释道:“他不是,但是不小心被他知晓了管理局的存在。这件事,如果会对未来造成影响,我会去把他修正的。”
欧阳修又问:“那个叫苏尧的人呢。”
“还在城内。”
欧阳修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里面是几片隐隐发光的碎屑:“这是我在他房中发现的。”
沐澜瞧见他手中之物,神色瞬变——这是陨石的碎片!
“苏尧有问题。”欧阳修说。
“方才我故意试探了一番,你果然不知道此事。”
沐澜神情疑惑,欧阳修继续解释道:“我前几日才接到管理局通知,历史已经被修复,问你们为何还没回去,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我去了你房中,发现你根本未将行囊带走,才知事有蹊跷。”
沐澜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如若真如欧阳修所讲,苏尧为什么要欺骗她……?
“叔公,此事我定会将真相查个清楚。”
欧阳修点了点头,撑着桌子慢慢直起了身。
沐澜将他扶出了院子,坐上了门外的马车。依依惜别后,送走了这位北宋的文学巨匠。
她长呼一口气,将手中的布帕紧紧攥在了手中,心中不断冒着寒意。
日落西山,元林自种府回来后,沐澜立马迎了上去。
“苏尧住在哪里?”
元林皱眉,并不打算回答她:“你找他做什么?”
“有急事。”
元林依然沉默,沐澜心中着急,迟迟等不到答案,她径直向门口走去:“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会问,我就不信诺大个绥州城,我还能找不到他!”
元林僵立了片刻,随即追了上去,握住她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