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姑!”
慈姑正背靠着柱子寻找可燃烧之物,忽听得有人唤自己名字,初听得这声音,还以为自己将雨声听错。正低头分辨,却又再听得一声“慈姑!”
是濮九鸾的声音!
慈姑猛地站起来四下打量。
果然见濮九鸾。
他亦看见慈姑,大踏步走来。
雨中乌云密布,他背着光而来,似是踏雨而来的英雄,将她笼在怀里:“慈姑!”
慈姑这时才觉得委屈和害怕,一人在荒山野林中,头顶大雨惊雷,前有慢慢涨起的湖水,不是不茫然,不是不害怕,只是一直忍着想法子,此时终于有了可以倾泻的出口,她毫不躲避,如倦鸟投林般投入了濮九鸾怀里。
少女柔软的手臂环绕着自己的腰间,濮九鸾登时手足无措,他笨拙举起双手,卸下身上披着的蓑衣,而后解开大麾将慈姑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抬起手指,掠去慈姑的碎发,而后问她:“可有受伤?”
他不问还好,一问慈姑便觉心里无限委屈,一向自立又懂事的那个慈姑荡然无存,她抬起头满脸委屈:
“雨好大,湖水要涨。”
“雷声震得我耳朵聋……”
“都怪你,要不是我回去寻你的发簪,呜……”
她说到最后,委屈都化作了眼泪从眼眶涌了出来。
她身上shi漉漉一片,眼眶里满是委屈,风大雨大,将她头发shi拢成一团。
濮九鸾心里像被刀划伤,他忙认错:“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敏锐检视慈姑周身,这才瞧见她右脚脚踝肿得老高,忙弯腰抱起她坐在了亭内椅子上,一手从怀里掏出金疮药与她敷上。
他适才上岛时遇上大雨,村民怕大浪掀翻船只都不愿行船,最后还是他重金砸过去才请了一艘大船与四五个经验老道的船家。只不过到岸后船家都说雷雨太大,要在岛上暂躲避片刻才行。他瞧着他们穿着蓑衣油布便自己往山上去寻慈姑。
身上也没有别的药膏,只有随军时习惯携带的金疮药,也不知能不能治疗崴脚。
慈姑被他拢在怀里,这才觉察到右脚脚腕锥心的痛,她知道自己最后有些无理取闹,却还是嘴里胡乱埋怨:“还不是为了你我才耐着性子与那些人应酬,都怪你!”毫无章法,其实是因为心里积压的惊惧与慌乱急着发泄出来罢了。
“是我的错。”濮九鸾攥起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胸口,像哄个孩子一般哄她,“打我出出气可好?”
慈姑“噗嗤”一下被逗乐,这才依偎在他怀里,呢喃道:“你不晓得,我适才真的怕死了。”
濮九鸾印象中的慈姑果敢胆大、临危不乱,却从未见过她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她拖着鼻音的呢喃明明是抱怨,可是似在撒娇一般,那如娇似嗔的模样瞧在他心里更觉妩媚,叫他心里又心疼她又自责,一时差点慌了神。
又想起她适才说是为了自己才耐着性子与贵女们应酬。这指的应当是因着要做他的夫人因而才提早与贵女们应酬。
想到这里,濮九鸾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心疼,甜蜜是她早早就为两人的将来认真打算;心疼是愧疚于自己居然给慈姑带来这些伤害。
原本只是小心虚抱着的臂膀用力将慈姑紧紧抱在怀里。他埋首在慈姑发间,轻声哄她:“不用。你不要再为着我委屈自己。”
他的衣裳明明也在雨天变得冰凉一片,可挨着他却能感觉到男子温热的躯体从衣裳下源源不断散发出热量,那热度如一把大火,将慈姑周身燎原,烧得她面红耳赤,沸得她口干舌燥。
可却又舍不得推开,她如饮鸩止渴一般:一边被他的热度烫得心神不宁,一边却又贪婪得想离大火再近些。
大雨纷纷扬扬从天空落下,外面电闪雷鸣,几乎连成一线,可他的怀抱里又干燥又温热,宽厚的肩背背朝着大雨,将外头的风雨遮挡得严严实实。
天与地之间仍旧是大雨茫茫,可慈姑却忽然什么都不怕了,有这个人在,便是天踏下来又有什么要紧呢?反正两人总在一处,便是去哪里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不过这贪恋不多久,便听得山下有人喊:“康娘子,该下山了!”是疾风的声音。
濮九鸾拦腰抱起慈姑便要往山下走,慈姑“哎哎哎”就要抗议,濮九鸾皱皱眉头:“莫犟,你如今也走不得路。”
慈姑便只好安安心心缩在他怀里。
等走到山下,疾风便迎上来,低声说:“侯爷,如今风渐渐小了,船家说可以走了。”濮九鸾点点头。疾风又迟迟疑疑道:“在搜山时还遇上黎家两位娘子,也是被人陷害,留在山上。可要……”
慈姑从大麾缝隙间往外望去,但见黎家姐妹也全身尽shi,只不过站在一株梨树下避雨,想来也是被什么人算计。
慈姑看她们所站位置,只怕湖水涨chao,那处所在不过片刻就要被淹没,她忙摇摇濮九鸾衣襟:“也带上她们罢。”疾风这才去招呼两人上船。
船家趁着风小驶离了湖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