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双唇触碰蟹壳,砸吧出外头的滋味,这蘸料倒有特色,咸味和花椒的香气交织攀爬,还有一丝梅子酸,叫人光是尝到蘸料就忍不住大量分泌出口水,格外开胃。
她是市井女子,也没有贵门那些风雅的吃蟹讲究,咔嚓一声就咬开了螃蟹壳,吸出里头的蟹钳rou。
雪白的蟹钳rou配着淡淡的酸梅蘸料,被衬托得极其鲜美。
再将蟹脚咔嚓一口咬断,扯出里头丝丝缕缕的蟹脚rou,满口甘甜。生蟹rou最难得是鲜甜,还有一丝丝回甘。盐巴偏咸、梅子酸冽、梅子的酸香正好衬托出螃蟹的鲜甜,直击灵魂。
马老夫人在旁嗔怪:“莫要贪吃生螃蟹,回头又该嚷嚷着月信疼。”却不拦着女儿,只递过去一杯加了生姜煮的黄酒。
马夫人接过来一饮而尽,而后赞道:“吕二姐买的好螃蟹,这螃蟹新鲜,生吃就能吃出来美味!”
岚娘嗔怪吕二姐:“可不是穷大方么?倒要挑那上好的买。”
吕二姐也跟着喝一盅石榴酒,叹息道:“男人靠不住,还不如自己花钱买个痛快。”
田获第一封信还说要迎娶吕二姐,可很快便再无音讯,往来书信也都只与慈姑邮寄,说得也都是生意场上事。原来走之前信誓旦旦要迎娶吕二姐,可等了这许久连个媒婆影子都未见。
慈姑垂首,她已经在给田获的去信上将他大骂了一顿,叫他说清楚这是为着何事。她在信中还恶狠狠威胁,与他做生意是看在吕二姐面子上,又不是满汴京城只有他一个行商。只不过如今还未收到回信,这话便不能与吕二姐说。
好在马老夫人马上打岔:“这话是没错,老身瞧着银子可比男人靠得住。”
一番话说到了吕二姐心上去,她脸上Yin霾尽扫,举起石榴酒:“来!我敬您一杯。”将那些伤心事彻底抛之脑后。
旁边的果子也给团儿夹一块十味蟹:“团姐姐,且尝尝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十味蟹是将螃蟹块在芝麻香油中低温锁熟,放着冷却的当口将香果、茴香、砂仁等香料磨成粉加入,再将葱末、香醋等拌入其中。
团姐儿道过谢,自己将蟹块放入嘴中,这道菜既像是凉菜也像是热菜,螃蟹上头挂着一层厚厚的汁水,格外解腻。蟹rourou质鲜美,被满满的各色香料浸泡了许久,这会捞出来后入口弹牙爽滑,叫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张大官人喜欢香爆蟹。香爆蟹是将螃蟹切块后裹上淀粉蛋清下锅油炸,而后再起一锅,爆香花椒、香芹、红葱头、生姜丝后,再加茱萸辣酱炒出大量红油,
这道菜就没有十味蟹那么汁水丰富,汤汁偏干,红葱头的香气将螃蟹炒制得够味,花椒与胡椒冲突的香气又增加了菜式的烟火气,肥厚的蟹rou被各色香料腌渍后,风味复合,充满了茴香的凛冽和砂仁的甘美,越发口感脆嫩。与先前的橙酿蟹嫩滑的蟹rou风格完全不同。
他吃得快乐,又喝了一杯桂花酒,赞叹道:“好酒!”
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桂花洗净晾干后投入白酒中,经过长时间的浸泡此时已经吸满了桂花的香气,甘冽的美酒中桂花扑鼻四溢,配着天上一轮圆月,此情此景又怎能不让人豪情满怀?
大松主动提议:“何不请张大官人为我们舞一支剑?”
张大官人欣然提剑。剑光四射,他亦舞亦醉,到最后低yin一首古乐,着实兴头十足。
团姐儿在旁看得眼睛亮晶晶,眼睛一眨都不眨,生怕错过一招一式,她是平民人家女儿,自然未曾见过这等风流倜傥的游侠儿风貌,先前只在书里见过“五花马千金裘”的豪情,如今亲眼一见,果然格外震撼。
旁边的马老夫人混不在意,她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偏爱吃眼前那道蟹炒年糕、炸过的螃蟹块与年糕同炒,年糕软糯、蟹rou鲜甜、蟹膏丰富,吃下去满口的香醇,又不费牙,正好适合她。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却听得外头吵吵嚷嚷,还有大声砸门声。
丁香去应门,却见两人:一人身着粗布麻衣,草鞋上沾满满脚的泥巴;一人则身着绸衣,摇着手里的纸扇,见丁香来应门,大咧咧道:“我是康家老爷!快叫我侄女侄儿出来见面。”
大松一眼瞥见,脸色发白,外头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康行一和康行三。
这两人,正是大松和慈姑两人的叔伯。穿麻衣的克扣家人仆人,是个揽财奴;穿绸衣的却是个胆大妄为的赌徒,两人看似风格毫不相同,可都是jian邪之人。
此刻他们正坐在房门外头,恬不知耻四处点评:
“这院子好生宽敞,不知卖多少银两。”
“就是,我瞧着康娘子脚店那酒楼有两层,到时候转出去可得不少银钱。”
“这酒楼应当每日里赚不少银子吧。”
慈姑眼珠子一转,已然想到大松自小被他们看着长大,只怕不好糊弄,自己则不过眉州待了几年,是以示意大松背对着他们,自己过去发问:“这是何时?”
康行一瞧见慈姑眼前一亮:“外甥女,你小小年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