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眼泪就刷得落了下来,人却急着闪身要往外走。
慈姑和岚娘一左一右拉住她,慈姑拍拍她肩膀:“二姐,便是有天大的冤屈先说开才是。”
扶着她坐到了椅子前,这才将门“吱呀”一声关上,“哐当”一声,竟是在外头落了锁。
“呸!负心汉还有什么心机寻上门来!”二姐扭身要走,背对着田获一言不发。
田获急得上火:“二姐,我自回去后,共有四月一百单两天,这一百天来我共写了六十封信与你,怎的你就恼了我呢?”
二姐本来板僵着的脸忽得松动起来,现出了一丝缝隙,她回身:“你真的写了那许多信与我?”
“是啊!”田获忙不住点头,“我总也收不到你的回信,这才急了,往汴京城里来寻你,可你却见也不见我一面……”
二姐奇了:“我只说到过一两封你的书信,自此之后便杳无音信了,我寄过去四五封信也再无音讯,我写信过去质问你,你都没回,我便写了一封诀别信给你,所以适才以为你始乱终弃这才不想见你一面。”
“莫非是遗漏了?”田获喃喃自语,“我写的信都交给了贴身小厮寄送,百般叮嘱他不可遗漏,又每每叫他专门留意你的信件,又怎会遗漏?除非……”
他拔腿就走:“我这便去寻小厮问个究竟!”
又忽得想起小厮被他留在了家乡,因而住了腿,又垂首向二姐道:“是我不好,先前答应请求爹娘来提亲,可我爹娘想叫我娶个本地知根知底人家,因而死活不愿来提亲,还请你谅解。”
吕二姐听着心里一阵凄凉,她咬唇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去,努力笑道:“什么娶不娶的,我们年纪差着许多,我又是个二嫁之人,你家里人不愿意也理所应当……”
正在搜刮肠肚想着好叫双方好下台的话,忽得听田获道:“我如今仓皇出走身无分文,若你信得过我,我自请了媒人来入赘于你,不知你可愿意?”
吕二姐一动不动,似乎是被这提议吓住了,田获讪讪道:“我知道我这提议太仓促,一点老婆本不备就来求你嫁给我委实太异想天开,只不过可否请你给我几个月,我今日便动身寻康娘子去商议贩卖蜜饯去外地之事,我只用几个月便能攒一笔银钱,倒时候再来你家提亲。这样可好?”
他说得忐忑,吕二姐“噗嗤”一笑:“傻子。”泪水却很快掉了下来。
两人在包间里喁喁而谈,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门外大锁哐当打开,慈姑在外头敲门:“我可能进来?”
二姐扬声道:“进来。”
慈姑见她恢复了往日的泼辣,放下心来,她示意身后的小厮放下托盘,笑嘻嘻道:“可没哄你,一人一大盘辣骄羊。”岚娘跟着嘻嘻笑着:“你们和好便好。我倒跟着蹭了一顿美味。”说罢坐下跟着吃起饭来。
辣骄羊是将羊肚、羊脸、羊肺这诸物进卤汤卤好后,再捞出晾凉,而后在油锅里加入生姜、红葱头、大葱,直到这些辅料被熬到焦黄才捞出继续加热,直到锅里的油腾起热气才起锅倒进茱萸籽里。旋即加两滴香醋。
这时再将羊肚、羊脸、羊肺切成薄片,倒入适才做好的红油、拌些莴笋丝、撒上孜然、蒜泥、藤椒油、芝麻油,舀一勺高汤、卤汤放进去,搅拌便是。慈姑做了满满一盆,适才给每人盛上一盘,又加了些菜蔬米饭。
田获一看,辣骄羊摆在盘里,上面浇着红汪汪的汁水,他夹起一块rou来,红油汤汁淋漓,不时滴落一两滴下来,散发出勾人的香气。
他忍不住赞叹:“可有许多日子未曾吃到过康娘子手艺,今儿尝尝。”
这辣骄羊里头有羊身上各部位的rou。
羊脸rou是从羊头上剔下的羊两颊rou,又嫩又软,几乎能吸溜进嘴里,口感软糯。
卤过的羊肚则是另一番风味,肥厚的羊肚被切成条状,吃起来非但不费牙反而弹牙无比,弹滑的羊肚配上脆脆的莴笋汤,刺激得人嘴里不断分泌出口水。
里头的羊肺则质地细密,滑溜溜一片,卤香加上红油汤底的滋润,简直入味十足。
不多时就见了底,吕二姐忍不住喝上一口自己碗里的红油汤,非但没有想象中的辣度,反而香麻四溢,香而不辣,吹去上面飘着的红油,下面的褐色汤汁还有淡淡的卤香味道,一时之间嘴巴里涌现出各种滋味。
田获见状便去后厨给她端了一碗擀得细细的白皮面,随即将白皮面拌入汤汁递过去:“可要尝尝?”
吕二姐犹豫:“这可会胖。”
田获也将自己盘里的汤汁给自己拌了一份:“来,我陪着你吃。”
吕二姐这才毫无负担捞了一筷子面,白色的汤面上面沾了红油辣汁,淋漓汤汁四溅,将面条都沾染上了卤香麻辣,吃起来格外满足,不多时便将那小碗面条吃得一干二净。
惹得岚娘在旁不停“啧啧”,慈姑怕二姐害羞,捣捣她胳膊:“莫胡闹。”
见两个和好,慈姑便也放下心来,寻摸着做一些易于保存又好吃耐放的点心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