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想起姚先生在桂城多来年的种种,再结合他对于自己的家乡的情感,他的一生那是一句简洁明了的唏嘘便可以归结的。
车子往深山而去,每每路过村庄,路过乡镇,人来人往的穿梭,楚辞都不得不一再降低车速。
阿诗依靠在座椅上,将窗外的一景一物都捕捉进眼中。看见小孩在大人无暇顾及之时,在街道上肆意乱窜。她看着,一再提醒楚辞开慢一点。
可若看见那些趁着午休,走上街的学校,着装与言行举止都混进了成年社会的浮华时,她不禁蹙眉。果然,不管在何时何地,随着经济的提高,文化的侵蚀总是多方面的成果,你想要引进好,也很难避免坏的趁虚而入。
路过某处乡镇时,狭窄的街道承载着双向来车,还要承载人流的涌动。这不是城市道路堵车的闹心,而是一份不敢放松的警惕。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出现在你前方是一位孱弱的老人,还是稚嫩的孩童,又或者是一辆突然拐进来的车。
楚辞看了下时间,选了一处较为宽敞的边沿地带停好车:“我们先下车吃点东西。”
因为是山路的原因,阿诗一上午都有点晕车。对于吃,没有多少愿望。只是想下车缓缓自己晕沉的神经。她将车上自己打开喝了一半的水拿在手上,与楚辞一起,随意的走进了街边的一处餐馆。很小,仅卖面条。
楚辞点了两碗杂酱面,送上来之后,阿诗也没有吃多少,害怕吃多了自己待会因为晕车而呕吐。她询问这里离姚先生家还有多远?
“大概一个小时。”
“我们需要买些东西吗?”
楚辞点头:“待会我们去看看。”
然后,看着阿诗面前那未怎么吃得面条:“不好吃?”
“不是。我有点晕车。”
“待会去药店给你买点晕车药。”
“嗯。”
*
最后这段山路并不崎岖,但是弯道特多,尽管楚辞一再减缓速度,可两人到的时候,阿诗整个人因为太过晕沉,在下车之后在村长家的坝子上坐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缓过来。由此可见,她的身体有多差。
楚辞扶着她,对于自己这一决定,有些懊恼。
阿诗喝完杯子里面的温水,环视着这座安静的村庄。因为不是节假日,少了孩子的追逐打闹,更显它的悠然。她指着不远处的果林,花圃:“那些都是姚先生请人来教村民栽种的吗?”
“嗯。这些年,大家在姚先生的帮助之下,都摆脱了贫困,孩子也能走出大山去上学。”
阿诗起身,在村长的带领之下,走进花圃,看着在阳光之下争奇斗艳的各色花卉,笑靥跳进了芬芳。几人在田埂周边转了转,在阿诗的记忆之中,自己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与哥哥在这样的天地间欢喜打闹过。
随后,在村长的带领之下,两人到了姚先生与林安的墓地之前。阿诗将琵琶拿出来,归还给林安。她想,那个时候姚先生之所以将这把琵琶赠与她,是希望在哪个纷繁的时间里面,自己能听一听那在记忆深处徜徉的琴音。
然而,她不是懂姚先生之人,而她的琴音也不是为姚先生所弹。她将琵琶放在林安的墓前,归还于她,希望她将琵琶重拾于双手指尖,弹奏出属于她与姚先生的那曲琴瑟和鸣。
阿诗看着眼前那绿的发暗的潭水:“这潭看着好吓人。”
是吓人的。就连当初楚辞第一次看见,也生出了同样的感觉。似乎它那深不见底的幽暗,能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这里面仿佛埋葬下了太多的想入非非与愁怨。
然而,那些围绕在它周边的茂盛植被,又像是一道将它与外界隔离开的屏障,将它永久的困守在这里,不被外界所扰,也不被外界的所吸引。
考虑到阿诗身体的缘故,这日两人没有赶回桂城,而是在村长家住了一晚。阿诗感知着村民的盛情,看着这乡村的优美夜晚,恍若走进了沈老笔下的边城,听见了傩送嘹亮而带了质朴浪漫的山歌,想要在心底给翠翠的等待,画上一份圆满。
翌日,在启程离开前半个小时,阿诗便服用了晕车药,才不至于一路晕着回家。
第344章 祭奠期望,吻掉伤风
在开庭的前一日,楚耀都还在表达着自己要见楚辞的心愿。然而,得到的回答都不符他心意。他厉声质问他们是否有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到楚辞的耳中?也会责骂楚辞的不孝,如此狠心的置父亲不管不问。
季红倒是来看过他一两次,楚耀让她去替自己找一找楚辞。她只好将自己的处境告知,养老院的条件很好,环境优美,对于老人的照顾也是尽心尽责。
将她送至养老院并不是楚辞心血来chao的决定。季红身体常年不好,年龄所致,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安全。而他定然是不会如同其他子孙那般承欢她的膝下。他们之间没有这么浓烈的情感牵挂,对于楚辞来说,保证季红的晚年安然度过,再在她百年之后,将她安葬,已是他对她最大的孝顺。
或许你觉得他对于家人,多的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