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与身边的侍女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清清要展开她的计划了,欣然答应。
两人换上清清送来的中原衣服和发饰,戴上面纱,跟着清清和铁锤,有说有笑的,想要离开驿馆。
结果可想而知,被驿馆的守卫给拦住了。
-
“夫人见谅,非是我等不懂事,”守门的将领说道,“各位都是贵人,除了什么事情,我等担待不起啊。”
他说的清清自然明白,也正是明白,才不与他们为难,只说:“只是逛逛,买几身衣裳便回来了。您若不放心,派几个人跟着咱们就是。”
“这些驿馆都有官家配置,需要的话,我往上通禀一声……”那人仍一副为难的表情。
清清“啧”了声:“贵客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难道不该好好逛逛,感受一下京城的繁华景象吗?你这般防着,莫不是信不过禁卫军保护人的能力?”
边说,边指着身后跟着的几名护卫,虽身着便装,可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起码身手比他们要好多了。
“我只是想略尽地主之谊罢了,这都不行?”清清道,“大老远来一趟,就在房里关着,叫人知道了,才要说咱们怠慢客人呢。”
“这个……”将领没话说了。
却仍不肯放行。
还是凌霜自己开了口:“清清姐,为难的话就算了,这位小将军说的也不错,进宫在即,还是免生事端。”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犹豫着想拦的将领当即脸色大变,弯腰拱手,连声说道:“小的脑子糊了,姑娘千万别与小人一般见识。”
说着,让到一边,头也不敢抬。
凌霜眼中流露出些微的诧异,很快垂眸敛住,向门口守卫点了点头,总算出了门,上了门口停着的马车。
清清在她身后,又让铁锤打点安抚了一番,才跟上去。
将领掂了掂手里的银两,面色忧虑的望向马车,待马车开动,连忙招来两个人,让他们跟着,同时往上峰通报。
马车里,凌霜深呼吸了一口气,问清清:“你是怎么料到,我说那样的话,他就会放我离开的?”
非但放行了,而且态度顷刻间大变样,比翻书还要快。
清清淡笑,还是铁锤在旁边解释:“凌姑娘不知道,这些人见惯了达官显贵,最喜踩高捧低,也最胆小。
“一听您是要进宫的,若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得罪了您,怕往后日子不好过。
“而他原本不肯放,的确是职责所在,但您都提出来了,即便语气再温柔,他也以为您是再敲打他,吓都吓死了,肯定会放行。”说完,狡黠一笑。
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活泼态度,话多得很,这几日下来,逗得凌霜和几个侍女对她喜欢的紧,什么都要问一问她。
“原来如此。”凌霜点头,“可是,上面会不会怪罪他啊?”
清清摇摇头:“他也不傻,会派人跟着的,出了事情只会推在我头上,不会吃亏的。”
凌霜这才明白,随即,又落寞地点了点头。
她出来了一趟,才发现外面的世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以前谢钏说她单纯,可她却以为自己明白最高深的教义,最顶级的律条,是卓罗国最高权利的代表,更是百姓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
怎么可以用单纯来形容呢?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的确拥有人们常说的,难能可贵的神性,可她看不透人性,也不懂人之间的规则。
这种感觉很复杂,让她心情很不好。
像是拿到了一套高深教义,她却无法领会其中的奥义那样,很无助很内疚的感觉。
清清看出来了,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没什么的呀,所谓人各有志——有人天性纯良,有人嫉恶如仇,就会有人心机深重,穷凶极恶。如果大家都一个样,那有什么意思?”
这话无疑给了凌霜极大的安慰,也终于笑了起来。
“谢谢你。”她还有些腼腆,“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清清摸摸她的头,认真地回应道:“不用谢啊。我曾经也有觉得无助难过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有很多人帮我,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我深知在困难时被人拉一把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在无尽的黑夜里看到了光,会觉得,只要这缕光还在,受再多的苦都没关系。
“世界还是美好的呀。”清清理理她耳边的碎发,“所以,你也要坚定自己的态度,不喜欢的事情,打死也不要做。”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神态都是放松而愉悦的,凌霜望着她,觉得她整个人似乎在发光,美得好像教义里拯救苍生的神祖娘娘。
凌霜一下子抱住了她,连声说:“我会记住你的话,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清清这才欣慰了些,总算给这小神女灌输了点儿人情味进去。
教她学会自私自利,总比让她为那个病入膏肓的卓罗国愚众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