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衡山,一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了正东方,“要变天了。”
断岳宗内,正执子下棋的玄阳道人似有所感,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看向东方,眼中似有微光。
已经出发快到西方大陆的一行赤霄门修士,在飞行法器上沉默不语。
周敦恒走到船尾,递给靠在船板上看向远方灵海的修士一壶酒,“喝点吧,别担心,那家伙不会让自己的吃亏的。”
一袭白衣的剑修沉默接过酒壶,闷了两口。
数年未见,曾经的倔强少年已经褪去稚嫩,变得内敛而成熟,正是刚刚升入上三千不多时的余关山。
两人一言不发地喝着酒,心里都在为友人焦急。
就在这时,一艘巨大的飞行法器忽然从前方显露出影子,并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那灵舟来的地方正是西大陆的方向,飞行法器上的修士对视一眼,朝着那边一声吼,音波传了很远。
“敢问道友是何方人氏?是否从西方光明神殿而来?”
周清漪探了脑袋看了一眼,在看到一颗熟悉的毛茸茸的脑袋,顿时放了酒壶。
“是我妹和陈隐他们!”
这话引得飞行法器上的人纷纷一喜,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余关山也翻身而过。
等两艘飞行法器渐渐靠近,周敦恒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能看到的除了自己的妹子,还有的就是一个面容妖异的少年人,陈隐和傅重光不翼而飞。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们可能出事了。
一直在里面打坐的、亲自带队出行的赤霄门掌门人也走了出来。
周清漪身后背着一副巨大的石棺,十分引人注目,刚一踏上赤霄门的灵舟,她声音就哑了:“掌门……哥……”
最先说话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冷着脸的余关山:“陈隐呢?”
“师姐她……我也不知道。”周清漪默默将肩上的石棺卸下,轻手轻脚放在了地上。
当石棺缓缓打开,所有人看到了里面平静沉睡的傅重光,顿时气氛一下便冷凝下来。
离开时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人,为何回来时便躺在石棺中,陈隐又去了哪里?
周清漪不敢拖沓,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掌门等人,待听完之后,周敦恒已经暗暗咬牙。
“什么狗屁光明神殿!”
但知道陈隐不仅没有出事,还破镜羽化、并且安全离开了光明神殿,众人还是松了口气。
秦入雪微微蹙眉,“那陈隐师妹又能到哪儿去呢?”
他虽然不知道师尊玄阳道人为何如此重视这个赤霄门的女修,但他此行的任务,便是将陈隐安全送回主脉区,这也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直微微拧眉的掌门人忽然抬起头,朝着东方天际看去。
他沉默半晌,开口道:“我知道那孩子去哪儿了。”
不多时,一行人又驾着灵舟调转方向,朝着海域的东方而行。
*
深海之中,海底的震荡几乎波及到了方圆千里。
有来不及避开的鱼被巨大的威压直接震晕,翻着白肚皮飘在水面。
陈隐冷静看着海面的动荡,听到识海中的金书系统叹息一声,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做么?一旦失败,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微微扯了下唇角,“确定。”
所以她不会允许自己失败。
见她态度坚决,金书系统也就不再多言。
不知过了几许,万丈深渊下的漆黑之物终于破开了沉沉的水面。
“哗啦——”一道巨大的响声,一个宽阔无垠的平面猛然从水底升起,以目丈量至少有长宽都有近百米。
而破开水面后,这巨大的、如黑铁铸造的海中之物并未停止,而是不断地向上升起,轰隆隆的水声不绝于耳。
识海中棽添在看到那黑铁高台的一瞬间,便是目光一紧;
而在看到这高台直入云霄,刻印在嶙峋斑驳的台体上的猩红大字后,彻底失语。
良久之后,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低吼道:“陈隐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隐不仅知道,她还很清醒。
一柄巨大的黑刀猛然祭出悬浮在她的眼前,她一个蹬身便踏在刀面之上,下一刻飞旋的刀身不断向上,追着升入云霄的高台飞去。
耳畔有风声呼啸,面前更是一片海水的咸腥。
在眼前漆黑的黑铁骤然一空,陈隐抽刀而落,双脚稳稳踩在了满是积水的高台之上,但身下的台子还在继续升高,似乎不把天捅破就不会停。
等被周遭海域震动指引着姗姗赶到的赤霄门一行人来到时,看到就是一座高耸入云、在烈阳之下的巨大黑台。
周敦恒咬紧了牙关,“这个不省心的家伙,为什么在那上面?!”
陈隐的身影已经变成了极小的一点,在壮阔的海域上、几乎同光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