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姜的确忙,但是她也确实放心不下陆嘉言。
她爸是什么样的人她大概知道,但是那也不代表他就一点情绪都不会有。
毕竟,他没什么亲人了。
陆嘉言回江城后,岑姜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手上的紧要工作完成,于陆嘉言离开后的第二天晚上也降落在了江城机场。
她没跟陆嘉言说,而是先回了一趟舅舅家。
舅舅舅妈见她回来很高兴,岑姜也没瞒着他们,照实说了自己回来的目的。
“小陆是你男朋友?”舅妈很震惊,“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岑姜微笑:“今年。”
“挺好,他也是个好孩子,只不过……”舅妈叹息一声,“他也真可怜,爸爸去世之前对他不好,去世之后还落得个不孝的罪名。”
舅妈说陆嘉言回国之后,被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围攻,说他不孝,对他想把他爸的资产捐出去这件事表示不赞同,说他没有资格云云。
岑姜忽然很生气,关他们什么事啊!
无论陆嘉言做什么,岑姜都支持他,只因为他是陆嘉言。
晚上,岑姜给陆嘉言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回了江城。
陆嘉言立马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来了?工作不管了?”电话那头陆嘉言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疲惫。
“我把工作做完才来的。”岑姜轻声道:“陆嘉言,你是不是很累啊?有好好吃饭吗?”
“有,明天就忙完了。”陆嘉言低低的嗓音里带着些安抚,“我没事。”
“你在哪?”岑姜握手机的手紧了紧,“我去找你?”
他越说没事,她越心疼。
即使不能做什么,给他个拥抱也行啊。
“我在殡仪馆,离你那很远,明天下午去找你行吗?”
“行。”
岑姜知道,陆嘉言这样说,肯定是他不方便离开。
事实也是这样,陆父身边现在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关于葬礼、财产分割这些事情都需要他出面。
更何况他身边现在还有一群像苍蝇一样盯着他的远亲和陆父的前妻。
他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弟弟自然也来了。
陆嘉言烦透了这些事情,他请了个律师全权代理他处理所有遗产问题,属于他的那一部分,他坚持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全部捐给希望机构。
陆嘉言嘴里含着棒棒糖,望着周围那些个指着他议论纷纷的亲戚觉得好笑。
他真希望他爸能醒过来,看一下这些人的嘴脸。
不过,他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是未合眼的一夜过后,陆嘉言参加完陆父的葬礼,下午回到兴苑花园。
回家洗完澡,他给岑姜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家。
大概过了十分钟,岑姜就到了。
十二月底,天气很冷,房间里也冷冷清清的。
岑姜知道他家的密码,自己开门进屋,见陆嘉言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怎么不开空调?”
在她走近的时候,陆嘉言伸手把她拉下来抱在怀里,闷闷的嗓音在她颈窝处响起:“不想动。”
岑姜回抱住他,失笑:“这么累啊。”
陆嘉言嗯了声。
岑姜抱着他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像是在给他安慰。
客厅里安静的过分,还能听到窗外北风呼呼的声音。
良久,在岑姜以为陆嘉言睡着的时候,他再一次开了口:“我不难过。”
男人嗓音喑哑,带着浓浓的倦意。
岑姜嗯了声:“我知道。”
“可是我这里很闷。”陆嘉言抓住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很闷,透不过气来。”
岑姜又嗯了声:“我知道,别说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小时候,是他教会了我打篮球,那时候,他下班回到家就会带我去小区里的篮球场打球。”陆嘉言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每次考了好成绩,他都会奖励我一样礼物,之前听保姆说,有次我生病发高烧,他睡衣都来不及换就抱我去了医院。”
“他……”陆嘉言喉结滚了滚,语气很悲凉:“他似乎也曾像其他父母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过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爱一夕之间就没了。
恨他,是肯定的,不原谅也不是说说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陆父的存在与否对他来说意义不大,甚至不会对他的生活有丝毫影响,他照样可以过好他的生活。
但是,他还是觉得胸口很闷。
岑姜在他额头落下一吻,“陆嘉言,你要好好的,你还有我,我以后就是你的家人。”
岑姜或许体会不了陆嘉言对他爸这种复杂的情感,但她知道这个心软的男人不像他表面所表达的那般不在乎。
“嗯。”陆嘉言更加拥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