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悦县靠着奉悦湖,附近水草丰美,刘大走在城外路上,不时迎面一阵微风,夹带丝丝青草泥土气息,心旷神怡。行不多久,远远飘来人语声响,刘大依着那个方向走了半盏茶工夫,见有一座大寨楼正在营造,几百来个青壮忙着推土砌墙,运木架梁,热火朝天。距离大寨楼外围二三丈处,果然有一大棚,棚下七八张桌子连成一行,围着长桌又有许多人,不时响起一片唏嘘喧哗。刘大就近看时,见人虽多,却秩序井然,那长桌后木椅上端坐三人,仪容齐整,而桌前地上各放着三块大石锁,看起来足有数百斤重。刘大混在人堆中瞧看,听身旁有人嘀咕,“这青龙帮选人倒也新鲜,放了三块大石锁让人来提,提过膝的免交五两,到腰免十两,举过头的一文不费。真是简单。”另有人听了,冷哼道,“简单!嘴上说得轻巧,你自己上去试试,估计把腰折了,也提不上一寸来。”又有人问,“那到底有多重?”有个知道的答道,“不多不少,正好六百斤。”那问的人咂舌道,“那谁提得起呀,还不如撤了好。”又有人讥笑道,“你自己差劲,却不要看轻了别人,我前几天就见一个能举过头顶的。”刘大听众人议论纷纷,大抵搞明白了青龙帮选人规矩:凡有意入夥青龙帮的,要么直接交二十两结义金,要么就是提这六百斤的石锁,酌情减去银两。之後,交钱的还得出力半个月帮忙营建分舵,也就是那大寨楼。那些熬不住辛苦或偷懒耽搁称病不来的,全部被剔除,结义金也不得领回。刘大看那些上前登记入夥的,全是青壮汉子,颇有些力气,都能将那大石锁勉强提起到膝盖,但提到腰际的却寥寥无几,更别说举过头顶的了。刘大见此,存心卖弄一下本事,於是朗声道,“诸位让开点!”推开人群,上前朝那三人拱了拱手,弯腰握住当中那六百斤石锁的锁杠,往上一起。众人在傍全屏息以待,却见那石锁如同纸糊的,转眼离地一丈多高,那端坐桌后的三人也微微变色。刘大仍嫌不够惹眼,举着石锁,左移几步,用脚尖勾住另一块石锁的锁杠,往上一带,那石锁便飞到半空,又被刘大伸手抓住,顺势也举过头顶。那桌后当中一人立身而起,拊掌赞道,“好神力!”众人也由震惊中缓过神,随即场中高声喝彩骤起。此时,刘大并未使用内功真劲,而是纯以本身气力抓举,究其缘由,得归功於那用百年老参炼制的丹药。刘大见赚足了脸面,放下两块石锁,松手落到地上,砰砰两声沉响,众人顿感脚下也抖了抖。那桌后赞好之人跃过长桌,正好落到刘大面前,轻功不俗。此人也是个高壮大汉,约五十上下,两鬓有些斑白,眼角几道皱纹,目光却矍铄有神,腰板笔直,一身正气。对刘大抱拳道,“在下曹正,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刘大还了个礼说,“小弟姓刘名大,承蒙曹兄过爱,感激不尽。但不知些许气力,有幸为贵帮效力不?”曹正哈哈大笑,连拍刘大肩膀道,“那里说来,刘兄弟这样人才,本帮正求之不得,岂会拒而不纳。”说罢,问长桌右一人道,“你可将刘兄弟的姓名记下了?”那人恭谨答道,“启禀副帮主,姓名已经记下,但不知年岁籍贯怎处?”曹正不悦道,“江湖男儿知名知姓即可,理会这麽多作甚!”那人回道,“这是帮中规矩,卑职不敢草率。”曹正怒道,“帮中几时多了这些劳什子规矩,还不全是那薛涛鼓捣出来的!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刘大在傍连忙解劝,“曹兄息怒,既是帮中规矩,小弟说两句又何妨。”转身对那人道,“刘某今年二十有八,奉悦县刘家沟人氏。可记住了?”那人赶忙提笔记录,口中诺诺。曹正展颜笑道
了几句再问,“老奶奶是本乡本土人,可曾听说有个青龙帮在附近招揽人手?”老婆子随口应道,“这是有的。”刘小沟又问,“是在那里?”老婆子说,“出了西城门往东北三四里,就能瞧见老大一个棚子,青龙帮就在那里招人。”刘小沟暗暗点头,又听老婆子道,“容老身多嘴问一句,这位大老爷莫非是去青龙帮谋差事的吗?”刘大笑道,“诚如老妈妈所言。”老婆子道,“那大老爷可得快点,老身听说再过两天就不再招人了。”刘小沟忙问,“这是为何?”老婆子回道,“详细的老身也不清楚,只是昨天恰好听个姊妹抱怨他家大小子四处借钱想入夥青龙帮,因还短五两没处设想,吵闹不休,说是两天后,有钱人家也不收了。”听了这话,父子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刘大道,“幸亏遇到了老妈妈,否则我岂非要白来一趟。”伸手进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足有五十两沉,放在桌上,推到老婆子面前,又说,“这些许银两,还望老妈妈收下。”老婆子连连推辞不要,架不住刘大好言好语劝了几回,心中也思量:他父子二人慈悲好善,可怜我老婆子年迈贫苦,自己又何必拒人好意,但就平白收下,也是不妥。便开口问道,“大老爷与小少爷都是世间难遇的大好人,能否告知老身姓名,也让老身感恩念德时,心中有数。”刘大道,“老妈妈言重了,我看不必如此。”谁想,老婆子咬定死理,不得他父子二人姓名,绝不肯拿银子,刘大没法只得说与她知。之後,老婆子千恩万谢,攒好银子,欢欢喜喜出了门去。父子二人关门商议一番,半个时辰後,刘大出了客栈,先去成衣铺换了身利落行头,付完银钱,径奔城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