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德学生宿舍楼
深南
国内单位选送我到德国鲁尔区的一所大学学习德语,是因为外事工作的需要。我已在国内夜校上过两年德语班,目的只求一张通过语言考试的洋证书。大学里象我这样的进修生不多,说是旅德进修不过是找个长期度假观光的正当理由,反正原单位有的是钱。我就读的大学语言班主课老师说,只要出全勤听了他的课,考试鬼门关必定通过。
异国寂寞找老乡
进校头几周,听说德国学生会改组了一支大学乐团,有一半是中国留学生。我对此很感兴趣,渴望在新环境里结交一些中国人,就跑去看练琴排节目,几次下来混熟了,一问之下有两位还是我的东北老乡,他俩公开承认是同志和情人。沈阳老乡清秀俊逸,忧柔内向,有点CC;大连老乡粗犷阳刚,健谈开朗。德国与中国完全不一样,这里的Gay不但受到尊重,还是一种浪漫前卫的生活方式,男人没有同志经历反倒要被视为没有艺术品位,没有高尚情Cao和缺乏天才素质。
有天闲聊我说喜欢某首国内当红流行曲,老乡批评我审美差,鉴赏力低,要对我进行情感熏陶和审美改造,邀我到他们的学生宿舍“举子楼”去接受多日制再教育。周末排练结束后我坐上了他俩合买的奥迪,夜路让我看不清路名。我说你俩不会图谋不轨吧?大连人瞪我一眼:“我们想先轮jian你,玩Sado-Maso,再把你的鸡巴割了熬人鞭汤补虚!你小子竟然不信任自家的同道弟兄。另外还告诉你,我们几栋学生宿舍楼是同志社区,异性恋者反倒是少数,你不能歧视他们。”
下车后,老乡介绍说这一带住了五十多中国留学生, 自题楼名。小别墅式的独家宿舍有三栋完全住中国学生,每楼有三、四套单元住宅。它们是东北人集中的“举子楼”、平津中原人的“翰林院”、中国南方和港台学生的“进士斋”。个人拥有自己的小卧室外,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共用。这一带的学生宿舍属音乐学院所有,隔音极佳,吹小号也不影响邻居。十有九个中国学生都会钢琴或其他乐器,几乎都不在中餐馆打工,长期下来,在鲁尔区各大酒吧里表演,有的混出了一点小名气,但丰厚酬劳转眼又大把挥霍掉。
进了“举子楼”,沈阳老乡让我先见一下楼长,楼里大客厅和各人寝室清洁有序,有一桌麻将正打得欢,几个吞云吐雾的中国留学生热情打招呼后又低头奋战,话是自然搭上的。“哈罗,才来的?是找宿舍?”“学过音乐吗?” “会钢琴吗?学过表演艺术?会萨克斯风?东北哪地人?”我茫然应酬回答。“叫啥名字?”“小名和网名都叫深南。俺牡丹江来的,德国太寂寞,想和老乡扎堆子。”我故意加重家乡土话语气。
楼长一头微曲的红发飘逸,五官轮廓分明,讲普通话却带有德语腔调。他微笑看了我一眼:“我这单元有间寝室刚空,你什么时候想搬进来都行。大连人告诉你咱们各单元的土规矩没有?轮流做晚饭,费用均摊。你初来乍到,得先做一次整楼的大扫除,包括停车场和花园的整理。义务出些力,有啥事大伙才会帮你。” 他叫千年虫,德国出生,祖籍哈尔宾,父母曾经是改革开放头一两批出来的留德学生。
我本来没想过搬家,但熟悉的东北土话和“gay帮”象三十年代的左翼青年找到了革命圣地延安,如果搬来,肯定会增加一些我短期留学的见识。带我来的大连沈阳老乡把音乐再教育的事忘在天外,然后带我到各宿舍参观。聊天中得知,住这儿的中国人大都是学音乐、戏剧和影视专业的,大学里个个有才情和天赋,耍脾气时象泼皮和恶棍。一方面自命不凡,愤世嫉俗,另一方面又放荡形骸,颓废堕落。我在国内念大学时就接触过不少艺术家,他们感情异常丰富,与浪漫诗人一样,通常具有天才和疯子的双重性格。
今朝吵架明日忘
和德国同学住一楼太寂寞,几天后就搬进了“举子楼”。我自觉遵守规矩,与人为善。一天晚饭后碰上三缺一,我上了麻将桌,出牌不太老练,千年虫不满道:“你会不会打麻雀?乍这么笨。”坐我旁边的王维是千年虫的三年BF,长春人,主修西洋音乐史,他制止千年虫的粗鲁:“吵个狗鸡巴?你客气点,要吃人乍地?”
我微笑一谢,他凑过脸在我耳边温情笑道:我就好打报不平,很欢迎新来的中国同学。谁象他那付吊样子,跟德国人一样冷漠不说,还染上了东北人欺生的怪毛病。千年虫冷笑一声:“王维,你和深南才见几天就一见钟情了?我看是臭味相投,狼狈为jian。你一勾搭上他就嫌弃我,他妈的!他本事大让他照管你。”大连人劝架如同加油:“你两个狗日的,总象狗见羊似的,马拉巴子,天天吵得老子心烦,滚出去干一架最好。”
千年虫就象一头好斗的豹子,充满进攻性。王维满不在乎说:“千年虫你吃醋了?我喜欢深南稳重深沉,你能把我乍地?我看你心理不正常,应该去约见心理医生。”千年虫一下跳起来,抓住王维的衣领想动粗:“老子就是心理变态乍地。他妈的!难怪这几天演出你心不在焉,每次都出错,深南勾你魂了?别以为我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