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离开了,偌大的皇宫,乔熙只剩下了容淮一人可留念。
容淮不可能纡尊降贵参加冬儿的婚礼,能叫他放低姿态的人,只有乔熙一个人而已。
乔熙知道她若是提了,容淮一定会答应。
可是她没有提,她一个人送走了冬儿,又一个人回到了宫里。
系统貌似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很多时候,乔熙都分不清自己是在系统安排的世界中,还是自己真的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容淮一如既往地纠缠深爱她,他的爱如同密不透风的巨网,要他们二人都困囿于其中,不能喘息。
乔熙看见那锁链悬挂在床头,锁扣打开,如同一条Jing美的手链。
可她连步伐都没有停,走到床榻遍,面不改色地扣上了锁链,画地为牢。
容淮和往常一样,踩着午日的阳光回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恍若谪仙。
他将大氅随手扔在身后的太监手上,之后走向自己。
他的身后,房门被轻轻阖上。
生存在容淮身边的人,知道怎么样能让自己活得更更长久,于是他们不是活成瞎子,就是活成聋子。
容淮将她抱紧怀中,摸着她泛凉的面容,语气心疼:“怎么这么冷?”
乔熙原本是缩在床角的,因他的动作整个人下意识凑近他。
容淮注意到乔熙衣裙角的水渍。
他伸手去摸,眉心皱起:“鞋袜怎么shi了?”
她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笑着道:“大约是在外面沾染的,不碍事的。”
可是容淮的眉间越发深锁,语调沉洌:“小乔果然不适合一个人出去,总是还要让我陪着才好的。”
乔熙没有反驳,顺着他的话低声道:“你能陪着我,自然是好的。”
容淮传唤了外间的太监,吩咐拿进来干净的鞋袜。
他替她穿上,将她微冷的双足放在怀间。
乔熙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那样雅致温和的一张脸,似乎没有一点点锋芒,叫人没有顾忌得就想要扑进他的怀中。
可是这一切,到底还是假象。
他手段狠绝,甚至远超常人。
“容淮......”她唤他名,语气轻轻的:“冬儿成亲了以后,就不在宫里了,我能常常去见她吗?”
“可以,等我得空了,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容淮原本动作有序地替她捏着她的足渡热,此刻手中的动作顿住,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唇角微抿,低声道:“小乔,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乔熙下意识揪紧了手下的被褥:“你想问什么?”
“今日早朝的时候,有文官谏言,说要让我广开选秀,册立皇后。小乔,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底随时平静无波澜,可是分明有那样隐忍的期许。
他在试探她,试探她这些日子的柔顺是因为爱意,还是单纯的不得不屈服。
乔熙知道,在爱意有四颗星的前提下,她应当在这个时候攒取恨意值的,可是她看着他努力遮掩情绪的面容,那些狠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微的:“我愿意。”
不知道是谁的喟叹,那样的轻,那样的沉重。
乔熙听着,心口又酸又痛。
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人,竟也有朝一日,不舍得叫一人伤心了。
她不该去看那段曾经的,事到如今,她好像......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这也是活生生的纪淮深啊,哪怕,他只是一抹并不完整的灵魂碎片。
容淮听见她的话,脸上有那样真切的惊诧喜悦。
乔熙亦是扬起唇对着他笑,她一字一句,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容淮,我愿意极了,等我们成亲了以后,就让我名正言顺地留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好......好......”他低喃着重复,之后伸出双臂,将乔熙用力抱紧怀中。
......
次日,容淮颁旨昭告天下,册立宸贵妃为皇后。
没有人知道宸贵妃究竟是谁,可是对于这样一个身份微末,没有大族傍身的皇后,看不上眼的人岂止百千。
似是有言官在朝堂上大胆谏言,说乔熙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一直以来以仁政为准绳的庆嘉帝,抽出御前侍卫的剑,当着众臣的面,直接一剑刺死了那位口出谏言的言官。动作之利落,手段之狠辣,叫人不寒而栗。
盛宣朝并不乏言官为了谏言在朝堂之上撞柱而死的,可是天子手刃言官,却是古往今来,开天辟地
众口难封,百年之后庆嘉帝残暴之名,怕是迟早传遍民间。
这样的下场代价,众人清楚,庆嘉帝不可能不清楚,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于是大殿之内,一片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