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倾宴极力平复脑中纷繁复杂的思绪,毕竟傅倾察明年高考,高考后再解决这茬也不迟。
可半夜里人反应本便略微迟钝,傅倾察拉开门时,傅倾宴已来不及避让。
见到门边的人,傅倾察面上血色顷刻褪尽,他唇瓣翕动着,艰难开口:哥
傅倾宴揉了揉眉心,现在说自己什么也没听到无疑显得愚蠢至极。
他凝眉时气质淡漠至极,令人无端生出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傅倾察愈加慌乱无措,以为傅倾宴厌透了自己。
傅倾宴确然有些排斥厌恶,可最多的仍是诧异与茫然从小看到大的亲生弟弟,究竟是何时、为何对自己生出了不可告人的念头?
他理不出头绪,索性快刀斩乱麻:先睡吧,明天再说。
言罢几步走到门边,身后傅倾宴低低道:今晚我睡沙发吧,哥。
傅倾宴开门的手顿了顿,片刻后道:随你。
说是先睡,可俩人谁也没再入眠,目光炯炯地捱到了翌日拂晓。
傅倾察见傅倾宴推着行李箱拉开门,整个人迅速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安道:哥要去哪?
傅倾宴面色沉静:去楼下顾南霄那。
你别走傅倾宴见他向玄关去,更是束手无策,要走也该是我走,我恶心到你了是不是?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我马上搬出去!哥
少年下巴上冒出了短短一截青色胡茬,看起来落魄又悲戚,可傅倾宴毫无动容:傅倾察,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郁悒了两日,傅倾宴眉心一直未曾舒展过,顾南霄问他怎么了也闭口不言,急得顾南霄食不下咽,倒比傅倾宴这个当事人还焦虑许多。
傅倾宴还是回了趟楼上。
一推门却嗅到整个家酒气扑鼻,呛得傅倾宴忍不住偏头咳嗽几声,继而瞧见傅倾察斜倚在沙发与茶几间的空隙里,腿边横七竖八倒着些啤酒罐,手里还握着一个。
傅倾宴屏住呼吸,语气无甚起伏:傅倾察,过来。
傅倾察酩酊大醉,脑中灌了铅一般,听见哥哥的声音也只是条件反射般起身向他走去。
下一秒,傅倾察抬腿朝他腰腹狠狠踹了一脚。
念了三年军校,这一击丝毫不曾收力,傅倾察被踢得蓦地倒退到窗边后跪在地上,醉意消了一半,他也不敢拿手去捂伤处,只愣愣地仰望着乍然出现的傅倾宴。
傅倾宴迈步过去,俯视着地上的人,声音冷至冰点:傅倾察,你想死是不是?
再敢这么喝酒,就滚出这里,也滚出傅家。
他撂下话转身便走,裤脚却被一把攥住,而后见傅倾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把茶几上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纸盒递给他。
今早买的小蛋糕傅倾察声音还因腹部的抽痛而有些断断续续,他强压着哽咽,哥哥别为我生气,不值得
他事前从未想过傅倾宴还会回来,可依旧买了小蛋糕。
寒假,傅倾宴并未回A市过年。
傅母同他数次通话,他也只说学校有事情回不去。
除夕夜,电话那端的女人安静了会,踌躇着问:宴宝,是不是和阿察闹不愉快了?他问我你好不好,我让他自己打电话,他也不做声。
傅倾宴也默然少顷后道:没有,妈你别担心,把手机给他吧,我和他说。
傅倾察接过手机,小心翼翼唤道:哥。
老老实实陪爸妈过年,傅倾宴沉声交代,别再打听我让家里担心,高考之前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收起来,懂吗?
语毕便按了挂断,没兴趣听傅倾察的答复。
傅倾宴不回家,顾南霄便死活也要留在C市,左右顾父顾母听闻傅倾宴在异乡过年,也早就打过电话让他甭回去了,好好陪着傅倾宴。
此刻顾南霄刚张罗完了年夜饭,将最后一道桂花糯米藕摆上桌,摘了围裙就给了傅倾宴一个熊抱。
傅倾宴有洁癖,冷漠地把人推开:有油烟味。
顾南霄又没皮没脸地黏上去,蹭着他颈窝:阿宴,你把我娶回家吧,看我这么贤惠。
他也猜不出傅倾宴何以执意不回家,然而如此一来正好又多了和傅倾宴独处的机会,且讨人厌的傅倾察也滚回C市了,顾南霄简直求之不得。
傅倾宴又无情地将人搡开:再做道糖醋小排就娶你。
还说自己不喜欢吃甜的。
六月转瞬即至,傅倾察高考结束当日,傅倾宴穿上学士服拍完了毕业照,与顾南霄同归A市。
傅家四口吃过庆祝两兄弟各自毕业的大餐后,傅父傅母便将傅倾宴与傅倾察丢在家,欢欢喜喜买了机票飞昆士兰州了。
皓月初圆,暮云四散。
傅倾宴的探亲假转瞬即逝,算了算不日便要回部队任职了,正同顾南霄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视频,他不过这么稍一分神,对面便喋喋不休起来。
阿宴?
宴宴?
倾宴哥哥?
宝贝?
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