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骁南似乎格外开心,还哼着歌。
老程住的小区是老小区了,别墅区里环境不错,就是周遭设施已经能看出年代感。
冬天喷泉没开,仿欧式的池子贴壁上裂开一点岁月的罅隙,有一只肥肥的流浪猫趴在阳光下,慵懒地睡这午觉。
听见动静,猫没睁眼,只有耳朵动了动。
虞浅目光在猫警惕的耳朵上停了一瞬,忍不住问程骁南:“你今天心情不错?”
“相当不错。”
程骁南那只拎着礼盒的手其实已经被勒出几道深红的印子,虞浅要帮忙,被他挡开,他扬着调子说,“带女朋友见家长啊,换了是你,你能不高兴?”
北方别墅的院子到了冬天其实不怎么美,草皮都已经枯荣,只剩下光秃秃的土色和石桌石椅,有个男人早已经站在院子里,向外张望。
不用介绍就能看出来,那男人就是程骁南口中的“老程”。
他爸爸和他长得很像,没有中年男人的发福,瘦高,看见虞浅马上露出笑脸。
不过老程是没有酒窝的。
程骁南说:“老程,你未来儿媳妇来了。”
老程马上迎了几步:“小浅是吧?我早就听说过你了,欢迎你来家里,勇敢的小姑娘。”
虞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对话方式,老程叫她“勇敢的小姑娘”。
她第一次受到来自长辈关怀的目光,愣了愣才同老程打招呼。
“以后过来这里不用见外,怕你们年轻人不自在,也没去外面定饭店,就在家里吃个便饭,买什么东西?”
程骁南诧异地看老程一眼:“爸,你今儿很正经啊?”
“去,你拆什么台?”
阿姨的手艺确实很不错,听程骁南说虞浅喜欢海鲜,特地去买了新鲜的蟹子和基围虾,做了一大锅膏蟹煲。
吃过午饭,三人坐在客厅喝茶,老程才谈起曲莉雯。
“小浅,叔叔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虞浅放下茶杯,点点头。
老程似有犹豫,顿了片刻,又给茶壶里加了一份热水,才说,程骁南妈妈去世之后,有那么几年,他是经常换女朋友的。
程骁南听到这儿,偏头“啧”了一声。
那段时间程骁南有印象,他都快烦死了。
老程像是失心疯了,突然一个一个换女朋友,谈女友也没见他走心。说是女朋友,其实也就是一起吃吃饭一起逛逛商场,也根本不可能娶她们任何一个。
就那个渣男样子,还有不少女人愿意和他谈。
除了图他的钱,程骁南想不到别的可能。
那些女人也挺有意思,来家里时,老程那些摆在家里的家庭合照从来没刻意收起过。
女人们居然丝毫不介意,还觉得老程深情?
程骁南那会儿正青春期,脾气冲,说话也冲,顶烦老程那个换女友的鬼样子,父子俩没少因为这事儿起口角。
但他也见过老程穿着睡袍,夜里不开灯,站在客厅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前,摘掉眼镜抹眼泪的样子。
听到程骁南起床喝水的动静,老程会把眼镜戴好,挡住眼底的红血丝,脆弱地说:“南南,我梦见你妈妈了,她让我跪搓衣板,说我乱撩女人。”
“活该。”程骁南如此评价。
老程的声音却很落寞:“我很久都没梦到过你妈妈了。”
因为老程提到程骁南的妈妈,虞浅下意识看了一眼客厅墙上那幅很大的家庭合影。
程骁南的妈妈站在父子俩中间,眉眼温婉,笑起来时,脸侧的酒窝和程骁南一模一样。
老程说:“我有过一阵子荒唐时候,觉得自己换换女伴,就能证明自己过得好,也好梦到他妈妈质问我的样子。这事我做得不对,不提也罢,免得你们笑话。我要说的是曲女士的事情。”
老程认识曲莉雯,是在钟表店的柜台前。
曲莉雯戴着的那块手表,价值不菲,而且市面上早已经买不到。
即便买到,也不可能像她那块那样,保养得那么好。
很多年前,老程就看上那块手表,国内仅此一块。
但被一位旧识横刀夺爱,此后再没机会买到。
所以老程冒昧开口,询问曲莉雯,是否愿意高价把手表卖给他。
曲莉雯表示,她的手表是先生送的,不卖。
老程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只随口说,那您和您先生一定很恩爱。
曲莉雯却说,她先生是海员,出海后没再回来,失踪很多年了。
那表可能是遗物,不会卖的。
老程对她口中的故事感到怀疑。
不懂手表可能不知道,那块表很是昂贵,过去年代的海员即便有机会接触到舶来品,也绝对担负不起它的价格。
闲来无事,老程给曲莉雯讲了自己早些年看中那块手表的经历,笑着说自己总是和那块表有缘无分。
此后,曲莉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