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刚开始,但多数都是心里有底的。
官员勾结之间,除了几个来往过密,金钱人情往来过多的,多数人都是只和姜思南之间有过这样那样的小恩小惠。若是全部都掰扯清楚,以姜思南在朝中盘踞的时日,恐怕要牵连进不少人。
九皇子反叛有功,皇帝甚至为此放弃了自己的不良嗜好,那些见风使舵之徒也多数是明白该怎么做。
而此时姜思南已经下狱,依附之人自然是树倒猢狲散,倘若真的不论往日功绩职务轻重要将所有的涉事官员全部清缴,势必对朝堂造成巨大影响。
虽然还没有封赏,但九皇子如今在朝臣心中的地位已经非同往日。
此事上九皇子恩威并重,雷霆手段。
先是抄了几个襄王近臣杀鸡儆猴,又敲打了几个有过往来的官员,剩下的那些,便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口头上敲了几句,便已足以让其战战兢兢。
一通下来,就连中书令为首的一派老臣,都不得不称赞九皇子做事老道,尽显天家风范。
几次褒奖的折子递上去,穆宁皇帝默不作声,未予回应。
姜之恒心中也清楚,最难办的一件事,他还没有解决——
襄王谋逆,此刻已经关押天牢,该怎样处决,何时处决?
依照国法,谋逆必然是死罪。可是皇帝偏偏不开金口,要将这件事情全部都交给九皇子处理。他的这位五哥到底是杀还是流放,全部都凭他决定。
九皇子一人难断,一众大臣倒是抢着表态,这时竟然都异口同声地表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定当严惩不涉。
姜之恒却是不急,瞅着时间去了一趟宫里。
先前皇帝中毒一事,还有一个王美人押在宫里没有审过,如今大事在前,许多人都快要忘了此事。
皇子不便插手中宫事务,所以姜之恒首先去找了自己的母后。
而与此同时,城西靖勇侯府的门前却并不太平。
*
侯府地处城西算不得繁华,再加上谢家行事向来低调,门口向来也就只有两个侍卫守门,此刻竟是一名女子披散头发在门前哭诉,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一闹就是半天,直到织云出门要替谢临香买一些贴身之物的时候才注意到。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哭闹声了。
织云皱了皱眉头训斥道:“你们都是木头吗?这人都闹到侯府门口来了,居然都不知道处理一下,侯府是白养你们的吗?!”
两个侍卫虽是前堂的人,但织云到底是侯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此刻便也不好反驳,只垂头挨骂。
“欸,那女子是什么人?做什么的?!”织云站在门口远远问道。
女子听出了她的声音,才从散开的发间露出了半张惨白的脸来。
织云立即一声惊呼,半天才反应过来:“柳,柳……”
柳月灵忽然放声哭开了去,一副说什么都不愿意走的模样。
织云暗暗心惊,还没待她决定好是上前赶人还是通报一声,谢临香已经听到了动静,此刻人已经到了门前了。
“姐姐!姐姐!”刚露了个头,柳月灵便连滚带爬上前来。
谢临香眉头一皱,这一刹那间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被织云申斥的两个侍卫已经麻利地上前架住了她。
谢临香这才看清楚了来者是谁,却是比织云还要疑惑了:“柳月灵?”
她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
“姐姐,姐姐我求求你,求你高抬贵手!”被架在一旁,柳月灵自顾自地向她磕了头。
谢临香的脸色更暗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襄王一倒,势必要清缴身后势力的,而与姜思南明里暗里都纠集一处的户部尚书柳闻治,便是首当其冲被下狱的那一个。
柳闻治若是被收押,接下来估计便是抄家。家眷家丁自然是该流放的流放该充军的充军,怎么想谢临香也应该是永远都见不到这个女人了。
“你为何在此处?”
“姐姐,尚书府被抄了,不过他们没抓我。”柳月灵头发凌乱,哭得涕泣,与先前梨花带雨的模样半点也不相干。
她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像是万分珍爱,有些神经质道:“是他……”
谢临香霎时明白了。
虽然柳闻治下狱抄家,襄王下狱待发落。但是柳月灵肚子里确确实实怀的是皇家的骨rou,而偏偏好巧不巧,她还没有嫁进襄王府。
上不算襄王府女眷,下又怀着皇家血脉,抄王府抄不到她头上来,抄柳府又不敢动她,这一来二去,竟然叫她成了漏网之鱼。
只不过……谢临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很显然,这条漏网之鱼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姐姐,我求求你……”柳月灵眼泪不停地落。
看来实在是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了,竟然都能来找她帮忙了。
可谢临香只觉得可笑。
“你有什么好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