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你现在......”
“有些事情就是回不去了。”她苍凉地笑笑。
“借别人的钱是不是该还?”吃早饭的时候,戚佩玉冷冷地问一句。
“对啊。”周广缙不明白何以有这样的话。
“人参钱该还了,你!”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他摸不着头绪。
“你曾经吃了我妈妈很多人参,难道不要还?”
“要还!”周广缙温柔地笑笑,心里既甜蜜又酸楚。他们新婚第一年,佩玉为了他身体健康,给他吃了很多参。彼时那个女孩全心全意待他。“你要我还多少?”
“你看着办!”
“五千两银子好不好?”
戚佩玉愣住了,“还好吧。”她把短发向后拂了拂。无故白得许多钱,她些内疚。都是种植的中国参和西洋参,野山参母亲买不起。那些参值不了如许多银子。
妻子这个小动作很迷人,他现在已经习惯佩玉短发的样子。
戚明钊半真半假地踹了女婿周广缙两脚,“忘恩负义的兔崽子!枉我当年把女儿嫁给你,现在又促成你们夫妻和好,你竟然帮助佩玉母亲离家出走!”他不肯用全力,因为他知道周广缙此人毒得很。
周广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帮助母亲离家出走?我没有!”
“五千两银子不是你给的?你还狡辩!”
周广缙恍悟,他被佩玉害了。
“nainai,我冒昧问一句,少爷有通房丫鬟吗?”媒婆一脸歉意。
“没有,”戚母奇怪,“他年纪小,没满十七岁。况且我手头也没有得意的丫鬟,怕委屈了他。想等他十七岁以后再说。”
“那就好!那就好!”媒婆连声说,“苏家的女儿说如果有通房丫鬟就不便结亲。”
戚母皱眉。
媒婆说苏家的女儿愿嫁,但有个要求。
“大娘,请讲!”他顾不上礼节,在一旁插嘴。
“她说......她说......嗐,”媒婆一咬牙,神情仿佛慷慨赴死,“那姑娘说除非自己在少爷四十岁前没生育,否则少爷一生不得纳妾私婢。”媒婆用手帕捂着嘴,吸着气,直皱眉,大概牙疼。
他慨然应许。
当年,戚明钊在永定河渡口邂逅十四岁的妻子,惊为天人。苏家是廊坊最高贵的大族,妻子才貌俱佳。求娶时,岳父母颇犹豫,因为他是戚家的次子,父辈的荫庇不会太多,功名利禄还需自己博取。孰料,女孩子愿嫁。他猜渡口上一见钟情的人不只自己一个。
媒人走后,戚母感慨这女孩太骄傲,日后恐怕夫妻不睦。无奈,明钊是她最宠爱的儿子,她顺着儿子心意。婚期定在五个月后,苏樨蕙满十五岁。
婚后八年里他与妻子如胶似漆。妻子怀第三胎时,他禁欲良久,把持不住,和丫鬟有私。两次偷情后,他便生悔意,满心羞惭。他怕被妻子发现,找了个由头驱逐丫鬟出府。孰料丫鬟跑到妻子面前哀求,妻子知道原委后,与他断情。
他恳求妻子原谅,求了五年,未果。后来,他跪下来对妻子说,“我身为丈夫,言而无信,是我错了。可是我求了你五年,佩玉都十一岁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今天,我们做个了断,你打我七个嘴巴,我就不再爱你,不再纠缠你。”
妻子毫不犹豫地动手。
他惊呆了,“你太绝情!”他站起身,走出去。其后,他立刻纳妾,接连数个。
二十三年,他不快乐!除妻子外,他经历过六、七个女人,雁过,心上无痕,谁也替代不了樨蕙!他和樨蕙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只有八年,可那八年抵得过一辈子!他这辈子有幸迎娶樨蕙,一生无悔!遗憾的是他做错了事。
所有孩子中,他只看重妻子所出,只送长子、次子去欧洲留学。妾室所生的男孩们连大学也不曾上,学堂里毕业后便早早出去工作,因为家里人多花销大,他还想攒着家业传给长子和次子。妾室所生的女孩们只有美淑一个去京师公立第一女子中学读书,其余都留在家里,因为美淑的母亲管家。美淑的母亲想送女儿去贝满女中,他拉下脸来,没人可以跟佩玉攀比。
“我知道你嫌弃我,可是百年之后,你还是要跟我同xue!”戚明钊咬着牙对妻子说,“我一定要走在你后面,我要把你化成灰,我和你都化成灰,混在一起,分不清!你逃不脱我!我们来世还要在一起!我不会再犯错!”他转身离去。
苏樨蕙默立半天,追出去,追到门口。大门紧闭,她伸手想打开门,又颓然垂下手。她转身要回屋,却发现丈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盯着她看。
“阿钊,”二十三年,她不曾如斯亲密地叫过他。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大概不会说了。“你承诺一辈子只和我在一起,我才允婚。你应该还记得我生佩玉时难产,差点送命。我为了你的子嗣,不顾危险,心甘情愿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孕育,你却......你让我怎么原谅你?这些年我看着你把那些女人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