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不敢直视边婕妤的眼睛,眼睛看向别处,眼神躲闪的轻声细语,“阿妤你先别激动,我这是很客观的打算。你没有被公司辞退,工资足够给你自己优越的生活条件。加上我给你的那一半,不管以后你还结不结婚,生活都有保障。”
他不敢停顿,一次性说完,“而我现在的状态,我都不敢肯定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或许会很苦很艰难,你也知道我这一辈子所有的Jing力都花费在药品研究上了,我也只会做这个。”
“我其实没什么,但你和嫱嫱不可以,你没必要陪着我吃苦,你明白吗?”
江年话音刚落,头猛地一偏,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清脆响亮,伴随着火辣辣的烧疼。
他还是不敢转头,保持着这个姿势盯着沙发的一角,边婕妤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声泪俱下地指着他,“江年你混蛋!”
江年没吭声,嘴唇动了动。
“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是还要去和嫱嫱断绝父女关系?”边婕妤闭了闭眼睛,带着哭腔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声线才道:“不过就是可能会过得苦一点,当初……当初我扛着那么大那么大的压力嫁给你难道就不苦了吗?你至于在这个时候有这种放弃我的念头吗?”
“那不是放弃,”江年强调一遍,又有些于心不忍,愈说愈没有底气,声若蚊蝇,“那是为你好,你还年轻。”
“我不要你这种为我好!”边婕妤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可能是近来的压力都压得她快喘不过来气,终于在这时候找到了发泄口,声嘶力竭吼了回去,“你凭什么认为这是为我好!”
她话音刚落,“咔哒”一声房门开了,江嫱静静立在门边看着他俩,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好坏,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两个人俱是一愣,边婕妤飞快且狼狈地抹掉脸上的泪水,牵强地扯出笑脸,“嫱嫱你……”
她还没说完,江嫱已经疾步朝玄关走去,江年脸色一变,跟着站起身,“嫱嫱你要去哪儿?”
江嫱一把拧开玄关的门,门外有几个扒在门板上偷听的记者险些没站稳直接扑倒了她身上,江嫱往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着她们。
见终于有人开了门,走廊里三三五五的人立马挤了过来,一个个嘴跟加特林似的,七嘴八舌乱问一通。
江嫱耳畔顿时像是绕着数不清的蚊蝇,嗡鸣个不停,脸色一点一点失去血色,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紧成拳。
她被人rou出私人住址和联系方式的那段时间,只要一打开门,就能看到一堆乱七八糟吓人的东西和恐吓信。
就算是在梦里她都能极其敏感神经衰弱的梦到千夫所指,好像所有人都在骂她,或是这骂声难听的实在难以入耳,她选择性屏蔽掉。
她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四下张望,在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世界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清。
眼前这一幕好像强行将两个时空折叠重合,江嫱的呼吸渐渐失去平稳,胸口起伏的有些急,突然抄起手边能拿到的一切东西,不管不顾的朝门前还在试图往里挤想和江年沟通的人砸过去。
“滚!都给我滚!凭什么你们三言两语的污蔑就能否决别人所有的努力!”
众人被莫名发起疯的江嫱砸得节节败退,惊恐的退到了门外,连江年和边婕妤都愣在了屋里没反应过来。
他们中有个同行直接被江嫱砸过来的鞋拍中了面门,火气也跟着冒了上来,将什么职业道德通通抛去脑后,失了仪态地冲上来,“你有病吧!发什么神经!”
刚刚拎着果蔬爬上楼的简蠡一抬头就看到这一幕,赶忙丢掉了手里的东西冲过去,推开人群猛地拽开了直冲着江嫱而去的那个男人。
江嫱俨然失了理智,头发乱糟糟的,张牙舞爪的要冲过去和人对峙,被回过神来的江年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腰往屋里拖,边拖边喊道:“小蠡,赶快把门关上!”
简蠡应声,“咣”的一声拉上了门。
屋子里的江嫱还在尖叫着往门的方向冲,发丝凌乱眼眶通红,边婕妤急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声音发颤,“嫱嫱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啊!”
看着江嫱失心疯的模样,简蠡心里蓦地一疼,像被无数根针反复扎着心脏,死死地握着拳头,他不过才几天没来看她,怎么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上次姜盛的事后,他先把江嫱一家人送回了家,回到家才知道简老爷子洗衣服的时候没注意到脚下倒了洗衣粉的泡沫水,踩到shi滑的地面摔了一跤。
被去他家找他的鲍芃芃发现后,及时送去了医院,这几天他都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的守着简老爷子,直到老爷子没什么大问题出院后,他才有时间过来一趟。
但万万没想到,他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江嫱,失控到完全不像她了,他连迈向她的腿都有些僵硬。
江嫱挣扎间无意撞上了简蠡的眼睛,她眼底仿佛已经侵入五脏六腑的绝望深深刺痛了简蠡的心,他几步迈过去,从江年手里接过江嫱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