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希忍托住她后背的手渐渐攥紧成拳,用力到指节发白,目光中是沉冽的痛。
“你知道吗?我还没告诉他,我就是当年那个躲在他帐篷后哭得惊天动地的女孩儿,我就是那个后来偷偷拍了他的视频传到网上的人!你不知道我当时看着视频火了,对他有帮助,有多高兴!他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们的缘分明明那么早就有了!他还对小心说起过,说还记得那个被他用nai糖哄过的小姑娘······”她抽泣着,肩头起伏,话音断断续续,“我以为我们有默契,我以为他在心里留了一个位置。或许有一天,我会再次在他面前哭得惊天动地,他还会和当年似的递给我一颗nai糖,那就会是美好童话的开篇·……可到头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知道……”付希忍沉声。他一直都知道。
“你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偏也要在我不开心的时候给我nai糖?为什么要一直提醒我,为什么啊?”吴佳佳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还是发了疯似的用拳头打他,一下又一下的闷响,也似打在了自己的心头。
“因为我当时也在一”
付希忍的喊声在耳边炸开,是一阵头晕目眩的轰鸣。拳头忘了落下,她怔怔地仰头,对上他同样发红的眼:“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曾经暗恋过高中的一个学长,偷偷给他写了很多情书。我知道你有一天送完情书后藏在了拐角,却无意间听到了那些家伙的浑蛋话。我知道你伤心地逃了学,鬼使神差进了A大,躲在一个大学生搭起来的帐篷后面哭·……我还知道,那个大学生就是吴涛,他递给你两颗nai糖的时候……天晴了,你也笑了。”
“你·…·怎么会·…··”震惊在这一刻完全占据上风,吴佳佳甚至忘了落泪。在她的记忆里,大学之前,从未有过“付希忍”三个字。
“就像吴涛不知道始终有一个你在注视着他一样,我不过是另一个你罢了·····”
付希忍的眼中翻涌过太复杂的感情,或许过往早已与今夜串通好了吧?他瞳仁中倒映出的脸庞逐渐模糊,回忆却越来越清晰。
付希忍是个孤儿。
他在福利院时还不叫这个名字,或者说,那时候他还没有个像样的名字。听院长说,因为在福利院门口发现他的时候是傍晚,所以大家都希望自己是平平安安的,所以大家都叫我小希。
起初,对于自己是孤儿这件事,付希忍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一和别的已经记事后才失去父母的孩子不同,他还在襁褓中就被院长捡回了福利院。这里有暖和的床铺,有丰盛的三餐,还有一群同龄的小伙伴,生活无忧无虑。再加上比起许多先天就有身心残疾的孩子,健康又活泼的他深受院长和护理阿姨们的喜欢。
所以,在家里和父母一起生活是什么感觉?他没体验过,也很少去想那么多。
直到六岁那年,他听院长说附近一所小学要组织一次活动,会有许多家长带着学生来福利院做客。他兴奋极了,他终于能认识到更多和自己一样健康的小朋友了。他想知道外边的学校长什么样,他们怎么上课,课间都玩些什么……他忙前忙后,帮院长与阿姨们布置福利院,吹气球、拉横幅,他比其他六岁的孩子都要懂事能干很多。
就在这样的忙碌中,他盼着盼着,终于盼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而当那些六七岁的小男孩与小女孩,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笑容明媚而幸福,一家三口欢欢喜喜走进福利院的大门时,他怔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被院长牵过,被阿姨们牵过,也牵过后来入院的小弟弟、小妹妹,却唯独不曾牵过家人……心里缺失的那块忽地有了知觉,酸酸涩涩的,还有些细细密密的疼。
一定很温暖吧?会比院长的手心更暖吗?那些爸爸妈妈眼里的宠爱,和院长对自己的也不一样呢。他艳羡着,作为福利院孩子们的代表,挨个和他们合影。他想悄悄地把小手塞进那些爸爸妈妈的掌心里,却又每每退缩一毕竟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呀,但能够被定格在同一个相框里,他也很知足了。
后来院长带着大人们去参观活动室了,留孩子们在院中的草坪上相处、玩耍。他们以为,都是同龄的孩子,会有共同语言,也会玩得很开心。
当他主动将棒棒糖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女孩时,他也是这样想的。
“请你吃!我叫小希,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很内向,却还是敌不过漂亮糖果的诱惑,怯生生地接过棒棒糖:“我叫雪雪。谢谢你……”
“不客气。”付希忍弯着眉眼,“快吃吃看!喜欢我这儿还有!”
可就在这时,一个个头比两人都高大些的男孩却冲过来,一把打落她手里的棒棒糖。
“别吃!”
“小林?”雪雪看着被滚落进草地里的棒棒糖,沾满草屑,再也不能吃了,不由得瘪嘴,“为什么啊?”
叫作小林的男孩双手一叉腰,斜眼打量付希忍,哼哼着说:“我哥哥说了,孤儿院里的小孩都是坏孩子!坏孩子的糖当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