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手,快。那叫一个准,看得李若萱一愣一愣的。
她很奇怪,就问。李安然淡淡笑,“一个玩暗器的人,赌钱那点小伎俩,还会放在眼里。”
李若萱抱着沉甸甸的钱,对哥哥很崇拜。
他们住旅店,吃饭馆。甚至于,李安然最后花钱,在人脉最繁华的地方买了三间平房,在街边,开了一家小吃店。他请了一个厨师,用若萱当小二。
若萱很新鲜。她确实不明白,哥哥要吃药,慢慢调养真气逼毒,以哥哥的医术,开间医馆岂不更好更方便,为什么要开小吃店呢?
李安然道,“人人都要吃饭,并不是人人都吃药的。我开小吃店,是让你磨练一下,亲眼看着你,让你学一学怎么待人接事。来的都是客,一个都不许得罪。”
李若萱连连应了,不干不知道,一干吓一跳。买货,结账,端茶送水,传菜送菜,外加打扫店面,清洗碗筷,里里外外,李若萱从早上忙到深夜,□乏术,累得腰也直不起来。
她于是找李安然叫苦,嚷嚷着不干了,她来到大城市还没来得及玩够,外面很多新鲜的东西,漂亮的衣饰,美味的点心,好玩的,好乐的,都没有一一尝试,整天像个长工一样跑前跑后被哥哥使唤,她是真的不干了,罢工了。
她抱怨,李安然就静静听,大不了安慰两句。她嚷着甩手不干,李安然可就板了脸了。若萱一看哥哥不高兴,就胆怯。原来被哥哥管得习惯了,积威犹在,还是不敢忤逆。
李若萱就头疼,为什么在山上哥哥就是温柔和煦像个宠她的知心的大哥哥好朋友,这一出山,来到人群,又是原来那副样子,什么都要听他的。
要去买菜,买米面。要去买酒,买碗碟器皿。柴米油盐酱醋茶,各色调料,桌椅板凳,想的到的,想不到的,李安然都交给她去办,只是在家里略加指导。东西买贵了,就淡淡说一句,东西卖贱了,说也不说。她一开始毛手毛脚,有时候菜太热,她端出来不注意,烫了摔了,赶上脾气坏不好惹的顾客,一顿责骂叫嚷,她也只敢泪眼汪汪地受着。和顾客发生争执,李安然肯定不问青红皂白责骂她,敢回嘴就训斥得更厉害。
李若萱辛辛苦苦起早摸黑干了一个月,不但没赚,还赔了十两银子。她一个人躲在屋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晚饭也不去吃,不想见哥哥。
李安然安慰了她半晌。跟她说赔钱没关系,哭坏身子可就麻烦了。
第二月就赔了五两,第三个月就不算赔。她已经学会在顾客面前笑脸相迎,受了委屈忍气吞声。她很殷勤地和渐渐熟悉的各色人等打招呼,哥哥姐姐大爷大娘爷爷nainai叫得那叫一个顺溜。她很娴熟地和卖家讨价还价,颇为老练地挑毛病。众人,渐渐都夸她很能干。
又过年了。很安静,很凡俗的一年。李若萱突然很想家。想菲虹山庄,想四哥,想沈姐姐和晓莲。
她问哥哥,为什么不回去。
李安然沉默,说等他逼出了毒再回去。
李若萱不开心。她不同意哥哥的决定。她想回家。
可是哥哥不同意。于是两个人生气。冷战。
李安然找她说话,她也不理。无论怎么逗她,就是不理。李安然费尽心思跟她套近乎,她还是不理。
这丫头上来拧性子,就是李安然也没办法,总不能,为这朝她发火吧。李安然于是做得很有表率作用,若萱爱理不理,他一如既往讨好妹妹。
李若萱十八岁的二月,她的店赚了五两银子,她抑制不住开心,跑过去和哥哥兴高采烈地说。李安然于是让她拿挣的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李若萱出去晃了半天,空着手回来,李安然奇怪,李若萱神秘兮兮地抿着嘴笑,说她要攒起来,赚更多的钱。
李安然恍然心有所感。这丫头真的长大了,开始知道过日子了。
或许,可以让她独挡一面,他,可以安心地耗费内力把毒逼出来,他们,不久就可以回去了吧?
竟然有人来提亲。
对面的卖干货家的儿子小武。和若萱同年,长得憨实,个子不高。若萱对他没有反感,因为离得近经常说话打招呼,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人家会动了娶她的念头!
自然是被哥哥回了。那大男孩像是自尊心受伤,见了她躲躲闪闪的,李若萱突然就很失落。她很纠结。
在静静的夜里,她一遍遍问自己。如果自己不是李安然的妹妹,不是菲虹山庄的大小姐,那么不就是会像现在这样,日夜在繁琐的事件中Cao劳,然后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卖干货的儿子,结婚生子,过此一生吗?
不是吗?如果自己就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有一个残疾的哥哥,这样门当户对的婚事,那样老实本分的人,她有权利和资格不同意吗?
天下熙熙攘攘的人,不都是这样庸庸碌碌为衣食奔波Cao劳的吗?生儿育女,一家人平平安安,吃饱穿暖,就是福分。
她,会有什么不同吗?她的资质,做一个能干的小店的老板娘绰绰有余,做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天分。原来在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