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的役男听说都已改去医院里检查,隐私权、专业服务都更高。不过我跟小龙一样,第一次在户籍地的徵兵体检,也是在一栋室内活动中心的大礼堂里,那时的报到通知书上有写:「请役男着短裤 (四角内裤)、拖鞋前往…」却没写上衣要穿什麽,因为我有听长辈说到时候要打赤膊,看着通知单上写的就完全会错意了,以为真的只要穿着四角内裤跟拖鞋过去就好,不用穿上衣。
那时住家附近有个工地,经常可以看到打着赤膊、黝黑肌肤的工人来来往往,而我有时候去慢跑也乾脆就打着赤膊出去,然後进到便利商店买饮料,也不在意别人眼光。不过打赤膊是一回事,只穿内裤出门又是另一回事。妈妈知道我要穿这样去体检,还一直怪我不成体统,我拿着报到通知书给她看,她才不跟我辩。於是我只穿着内裤、拖鞋就走在城市的街道,完全当成了自己在海边或乡下一样。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只穿着内裤走在马路上 (第一次已写在小说第二章) 。沿途经过的街道,大家都用奇异的眼神在看我,虽然当时我的身材不差,肌rou线条都有,但还不像後来那样健壮,所以自己还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是仲夏的大热天,所以男生打赤膊在街上并不会太奇怪,怪是怪在我只穿着四角内裤,所以才引起侧目。但是我这个人其实一心想要裸露,好不容易有这个大好机会,怎可能放过?
走到了十字路口等红绿灯,一位路过的阿姨好奇地问我:「喂…年轻人…天气很热喔?穿得这麽清凉啊?」
我拿通知书给她看,指着说:「上面写着『请着短裤(四角内裤)、拖鞋前往…』,是公所要我们这样穿过去的啊!」
「哈哈…你这样会晒伤啦!而且你都没有打听喔?大家都是穿着好好的衣服,进去里面再脱掉,因为有可能要排队很久…」
「是喔…」
「对啊!进到里面之後才要脱光光…在外面还不用啦!它这上面写的会误导人家…」
「喔喔…原来如此…谢谢…」我开始觉得有耶尴尬。
好心的阿姨继续说:「因为我儿子上礼拜才去体检完,所以我都有打听过…欸…太阳这麽大,你这样真的会晒伤喔…」
「喔…没关系啦!偶尔晒一下也不错…」
「你要是来不及回去穿,那我回家拿我儿子的衣服送过去给你穿好了…」路过的阿姨好心地说。
「啊…不用啦!谢谢了…不用麻烦啦!」
还好地点离家不算太远,大概走路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路上没再遇到热心的民众。其实为了这次体检要穿内裤走秀,我还特地买了一件新的四角平口内裤,真是煞费苦心。尽管是自己会错了意,但怎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暴露的大好机会呢?平常做为文明人,不能随便穿内裤上街,这次总算是找到合理的藉口了。一路上我也偷偷对着商家的玻璃橱窗、车辆的窗户反光,欣赏自己赤裸上身的肌rou线条,自恋如我,看官们应该也不会见笑吧!
到了报到地点的附近,也看到了许多役男前往,大家几乎都衣着整齐,短裤、短袖上衣、夹脚拖鞋,没有人像我这样只穿着四角内裤就来报到的。因为与众不同,我开始有点难为情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报到。那承办人员见到我这样非但没有大惊小怪,还跟我抱歉说是通知单误导了我们,原来前面有几个役男也跟我一样只穿着内裤就来了。後来承办人解释说四角内裤本来就可以外穿,而且大男生打赤膊也没关系啦!叫我不要在意。我仔细想想也对,男生穿四角裤趴趴走也不足为奇,大学宿舍都这样。便对他微笑点头,他笑着说等一下进去要脱光光,所以我这样打赤膊先练习一下胆量也好。
报到完之後,照着指示到了活动中心後方一处停车场集合,那是一个半室内的停车场,有天花板没有墙,那里摆满了椅子,许多人已经坐在那等着,我也按照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後等待整批役男到齐。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全场大概有三、四位跟我一样是只穿内裤就来的,还好我不是唯一一个。
经过兵役人员简单说明後,便要我们按照顺序,拿着座位底下的小篮子,开始往体检会场前进。由於我们这区的役男人数爆多,所以队伍从会场里面一直排到外面,整整绕着建筑物一大圈,不是直接从停车场就可以进去体检。情况就跟路上遇到那位热心的阿姨说的一样,除了要排队很久之外,还要在太阳底下曝晒,肩膀、脖子很快就开始觉得灼热。
由於大楼附近有一座菜市场,所以有很多家庭主妇都会提着菜篮子在附近徘徊,由於我没穿上衣,只穿四角裤而已,当然很受到瞩目。有些欧巴桑或阿姨甚至会主动靠近到我面前称赞我体格不错等等。我只能尴尬的对她们点头微笑,但是其他役男会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有点不舒服。
後来我眼尖的发现,菜市场里竟然出现一位只穿着背心与四角内裤出来买菜的中年爸爸,身材还不错,他的腰间系着腰包,正在掏钱买菜。我也会心一笑,果然真有人把四角内裤当成外裤来穿,心里终於释怀了,不再觉得有任何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