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搭布棚,在布棚下面摆酒席。这布棚一般都很长,能占去半截胡同。布棚大多是用青蓝色的布料做的,里面还帖着布质的老画,画中人物一个凶神恶刹的,似乎还有些由头。为了彰显热闹,过白事时还要请吹手,大多也是农民,吹手是他们的副业,使用的乐器有笙、唢呐、笛子,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家里富裕些的还会请上戏子,吹拉弹唱很是热闹,因为有戏子,不管唱得好听难听,只要是一开口总能把村里的闲人们给吸引过来。还有一些买小玩意儿的贩子也会赶过了凑热闹。不管是本村的还是外村来串亲戚的小孩子总是能把他们给围个水泄不通。
宴席过了以后,白土山拿着纸幡,穿上孝衣,系上麻绳,他还要带领亲戚和街坊们去庙上哭一遭。这是三日来队伍最强大的一次,吹手也要跟着去,看丧的人也非常多,他们哭着,他们吹着,他们看着。白土山走在前面,走一步颤三回,拍胸脯,捶大腿,他的表演依旧淋漓尽致,滴水不漏。
哭完一遭回来之后,稍息片刻,问事的喊一声,“孝子、孝女、各村的贵客还有街坊们都准备好,出殡了。”在棺材旁边,从村里请来的汉子们扔掉烟蒂,有的喊朝手上唾上几口唾沫,齐喊一声“嘿哦”,一下子就把那棺材抬了起来。抬起来后,出殡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向坟地进发。这里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一次接受各村亲戚的拜祭。早些年,地主家产业大关系多,那些要拜祭的人大多是一些达官显贵,不但拜祭的人多还有专门的祭台。而现在家家都是普通农户了,不过老祖立下的规矩还不能随便的改,也要走走这样的形式。这一段停来拜祭的是姐家的亲戚,另一段停下来拜祭的是姨家的亲戚。孝子和自家的小辈们都需在一边陪跪着。这是一种仪式,看热闹的人照例很多。到了这一段停下来时,哭丧的队伍迎来了它特殊的客人,白土山抬头一看,激动得双腿发软,乡里的领导竟然来了,白土山兴奋得差一点就要站起来去迎接。
不过,陈乡长也要三叩九拜走走过场,拜完了以后就把白土山拉了起来,两人嘀咕了一阵子,只见听得白土山脖子发粗,旁人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陈乡长又来到了场中央,打着官腔说道,“老白同志是一个老村长、老干部、老模范,更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他这一生为咱白家庄做出了突出贡献,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