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便去镇上的银行取钱。他怕有坏人打主意,便叫公爹有富和娘家爹一人扛着一根扁担跟在身后,她这么小心是对的,现在偷钱抢钱的事不光城里多如牛毛,就农村也不太平了,几天前就有个妇女上街取款,好像也是为了交学费,当那妇女揣好六千块钱,出了银行,往家赶时,就被坏人给盯上了,结果一到人少的地方,就被坏人上去一脚踹翻,夺了装钱的口袋跑没人影了。现在镇派出所那帮大盖帽接到报案后,连个边都没摸着就别说破案了。后来听说那妇女回家就喝农药,她死后连棺材都没钱买了,她的娃现在已经到外面打工去了,那大学只有在梦中读了。
钱取了,存时是几百几百存的,现在取时,却是一大把。翠花数钱时手都抖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同样她这边紧张,那两个“保镖”似乎更紧张,对进出银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当劫匪看的,一有风吹草动,他们手中紧握着的扁担就会玩命地砸向目标。
现在银行也不能相信了,里面尽出坏人,大的不是乱整乱贷就是卷款而逃,小的从亲友处弄些假钞来混进真钞里往外取给乡下人,蒙一个是一个,村里已经有好些人上过当了。所以翠花数完之后,还要一张一张检查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
这一耽搁下来,差不多相当于过了半个世纪,两位“保镖”因过分紧张,不仅手心里出汗了,连脑门子上的汗水也线也似的往地板上砸了。
终于三人出了银行。
哪儿也不能再去了,尽管他们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可不能再街上多停留,赶紧把钱一分不少地拿回去才是关键。
路上平时身上没钱时,觉得哪儿都很平静,现在却看哪儿都似乎藏着“伏兵”,充满了凶险。
这次他们换了阵形。有富横着扁担走前头,翠花捂着内衣口袋里的五千块走中间,她离有富大概有两米的距离,这是一种战术安排,一旦前面有情况,她后面还可以快速撤退,翠花后面就是“贴身”跟着的娘家爹,他和翠花的距离不超过两尺,而且每走三步,就会回头向身后看一看,以免贼人偷袭。
然而正是他们如此显眼的护钱行动,让没有想法的普通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三个人中间的那个身上肯定放着大钱,真正想抢钱的家伙,自是不用说了。
眼看翻过这道山梁,就要到玟弯村了,三人都有些松懈的时候,忽然前面林子里一声断喝,一个披着花床单,脸上涂着黑锅烟,手中拿着火药枪的抢匪从林子里跳了出来。
这人怪叫了一声,然后用假嗓子喊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三人被抢匪这阵势惊吓得都快站不稳了。
有富离抢匪最近,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寿命会以这种方式终止。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有富家里也有打猎用的火药枪,他知道里面装的是铁砂,一开枪会飞出来一大片,能把身体打成蜂窝煤。他早上走的时候,也想过扛猎枪护钱的,可终归觉得用处不大没有扛,何况让派出所那帮子看见了还会没收和罚款,可现在抢匪就用这玩意儿威胁着他们,尽管他们的扁担都是上好木料做成,打脑袋一扁担下去就能看到豆花,可这是冷兵器,除了贴身rou搏能发挥作用外,现在抢匪离他们有三米以上的距离,正是火药枪威力最大的时候,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乖乖地把血汗钱交给他,不交就让他把三人打成尸体,那钱自然仍旧保不住。
有富怔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翠花在心头狂跳了一阵后,逐渐平静下来,她不想死,也不想就这么把招财的血汗钱丢给抢匪,她在等待。
那抢匪见三个人都被自己镇住了,只是还没有交钱的意思,便又用假嗓子威胁道:“给你们三十秒钟,如果不主动把钱拿出来放到地上,然后向后转,那么老子今天就开一回会杀戒,让你们三个要钱不要命的蠢蛋上西天。”
抢匪说完当真数起秒来。
“1 、2 、3 ……”
当抢匪数到十的时候,翠花冷不丁问了句:“你这一套是不是跟电影里学的?”
抢匪想也没想说:“是又怎么样?抢钱也不是哪个生下来就会的。难道你这小娘子认为老子不会抢钱?”
翠花忽然一声冷笑,颇有女侠的味道:“这位公子,莫非你想钱想疯了,也不看看太岁头上的土你也敢动吗?”
“小娘子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可惜本公子只劫财不劫色,你还是乖乖地把钱交出来吧,省得公子当催花辣手。”
“牛二龙!别演戏了,还不快给老娘滚一边去。”翠花忽然反客为主,一家伙揭了抢匪的老底。“你以为脸上涂了锅灰,再披块破床单老娘就认不出来你了吗?你以为你用假嗓子说话我就听不出来了吗?哈哈,笑话!”
这下轮到抢匪发怔了,与此同时有富也吃惊不小,这小子,真是人心隔肚皮呀!翠花娘家爹没有见过牛二龙,所以还处于惊恐之中。
抢匪终于没有再怔下去,他一把扔下火药枪,然后三两下扯掉身上的床单,接着用手往脸上一抹,哈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