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夜也并不是毫发无损,夜鹰的唇间弥漫着一股不属于她的血腥气——那是从白夜那里传来的。
他从数以万计的晶兽群中一路走来,想必也是历经艰难,才堪堪坚持到极北之巅。
胸口猛地传来一股痛意,夜鹰像是害怕似地收紧双臂,拼命抱住白夜,她实在过于用力,尖锐的指甲几乎刺入白夜的肌肤,后者却并不在意,只是轻轻搂住了她的肩,带着安慰意味地拍了拍。
“别怕……”他低声道,“已经没事了。”
现在,就交给他们吧。
光丝仍源源不断地涌入,几乎占据了大半洞窟,细密地缠住晶化孢母,在它们的控制下,后者明显势弱起来,被束缚得连反抗余地都没有。
夜鹰愣愣望着这一切。
她轻轻抓住白夜的手,它们到底是……?
白夜反握住她,低声耳语:“你听。”
听?夜鹰微怔了下,听什么?
但随即,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她耳中响起。
“殿下,”它细细道,“我们来啦。”
夜鹰猛地抬起头!
这个声音……是从哪里……?!
但没等她反应过来,越来越多的声音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渐渐在她的耳中汇聚成巨流。
“已经没事啦,我们来了。”
“殿下很拼命呢,真的辛苦啦。”
“能相信殿下真的太好了,你果然不会让我们失望。”
无数细声间,一根光丝缓缓升起,轻柔地缠绕住了夜鹰的脖颈。
“夜鹰,”它的声音带着一股夜鹰熟悉的语调,“终于又再见面了。"
那一瞬间,无需解释,夜鹰福至心灵,颤抖双唇道:“司……司舟……?”
光丝没有否认。
“夜鹰,”它温声道,“真的非常谢谢你。”
谢谢她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将实验体从那黑暗的地下中带了出来。
谢谢她勇敢面对晶化孢母,即使孤军奋战也努力完成守护人类的诺言。
谢谢她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
他说,总有一天会带他们去看蓝天,但其实……
光丝转向夜鹰的眼眸,那双浅蓝双眼正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好似倒映着一片苍穹。
——蓝天一直在她心中。
“别担心,”司舟轻声道,“你不是一个人。”
她的身后,还有他们。
如果说她是逐阳的向日葵,那光丝——他们就是土壤,是水源,是守护向日葵的根基。
夜鹰之星照亮大地。
而大地,也将托举起夜鹰之星。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司舟重复道,“——一直不是。”
在他们的不远处,触手如同暴露在空气中的泡沫,根根碎裂开,散成细碎的粉末。
——晶化孢母正在溃塌。
它被长时间置于真空中,已是苟延残喘,加上光丝的压制,终于支撑不住,坚硬的躯干开始一寸寸碎裂,就像是个易碎的玻璃制品,在夜鹰面前分崩离析。
“怎么可能……”它不甘地摆动着触手,“明明……你们都只是些低等的人类,我才是……我才是……!”
但不等孢母挣扎,光丝重重一捶,将它最后的根基也尽数毁去。
晶化孢母的身体一滞,随即,了无生气地落了下来。
它的身体残片漂浮在真空中,过了会,开始慢慢融为灰烬,渐渐从夜鹰的眼中消散了。
直到这时,白夜才伸出手,按下真空装置的开关,解除了真空状态。
“结束了。”
清冷嗓音在夜鹰耳边响起,带着无限的柔和:“夜鹰,是我们的胜利。”
人类,终是坚持到了最后。
***
两个月后。
“笃笃。”夜鹰站在一间病房前,轻轻扣响了门。
“请进。”过了会,房内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悬浮门打开,夜鹰走了进来,对着病床上的金发青年笑了笑:“感觉怎么样?”
裘德·欧拜亚半坐在床上,身后靠着一个软垫,见到夜鹰,他的眼倏然亮了起来:“你来了。”
没等他再开口,身旁忽然响起一道嗤笑:“激动什么?又不是来看你的。”
闻言,夜鹰视线转向一侧:“西戈也醒了?”
旁边还并排放着两张床,上面躺着两人,此时其中一个黑发青年正一脸不耐地抱着手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不是还要留院勘察一段时间吗?”靠墙的棕发青年——文刀袖无奈道,“西戈,拜托你消停一会吧,你简直比青蛙还聒噪。”
西戈愤愤道:“但我的污染值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了,凭什么不能让我出去!”他在这医院里快闷死了!
夜鹰说:“万一复发了怎么办?医生也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