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彤点了点头,抱起材料,扔下一句:“把电子版也发我。”就转身出了门,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方晨。
王小曼这才意识到不对,她也顾不上去追夏彤,急急忙忙地从方晨口中问出了前因后果,随后她的大脑就被一个单纯的念头占满:
我去,还要去非洲?完了,我追的 cp 要凉了。
她试图说服方晨留在这里,却没想到合适的论点:
“别去天津了,天津多不好啊,到处是狮子……不对,到处是非洲。”
…………
夏彤抱着厚厚的材料回了家,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方晨要走很不真实,她亲自抱着一摞材料也很不真实。
这种不真实感掩盖了她的其余情感,在方晨盯着手机发呆,期待夏彤打来电话的之后的一整天里,夏彤保持着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规矩作息:
晚上十一点,上床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床,洗漱,开始健身;7 点吃早餐,看书读新闻;午餐前小睡一会儿,下午两点开始做瑜伽,下午五点……
下午五点,下午五点她开始胡思乱想。
“9 点半的晚班机。”
昨晚方晨是这样说的。
夏彤盯着客厅里的落地钟,那是设计师在拍卖行拍下的,听说是某个大师的现代派作品,走的是先锋艺术的路子,钟表的形状很难形容,七扭八拐的,是那种让你觉得“这形状居然能立住不倒,简直是个奇迹”的造型。
造表的大师说,这座钟的灵感,来源于一个吊死的人。夏彤猜测,大师应该是想表达“时间能让人窒息”的理念。
落地钟在客厅里已经放了几年,夏彤却始终没看出来这造型究竟哪里像是一个吊死的人。但在这个时刻,她的确感受到了时间带给她的窒息感。那向上转动的秒针就像是绞盘一样,一圈一圈地转着,把勒住她喉咙的绳索越收越紧。
快到 6 点半的时候,夏彤终于无法坚持下去,她猛地站起身来,对端着果盘走过来的阿姨说:
“我要去机场,你让门卫给我叫辆车。”
阿姨又惊又喜:“去见方晨吗?”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红了下脸,连忙补充,“叫车,我去叫车。”
夏彤愣了一下,看来是王小曼提前和阿姨通了电话。她看着阿姨急匆匆地往玄关跑,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也说不清这感觉是什么,就像阿姨时常给自己调的饮料,苹果、西瓜、芒果、猕猴桃,按照某种奇怪的比例,一股脑儿扔到榨汁机里。让你分不清彼此。
她看到扔在桌上的那一大摞文件。
她鬼使神差地抱了起来。
…………
夏彤坐着摆渡车到了小区门口的出租车乘降处。出租车司机怕接错了人,礼貌地问她:“您去机场,对吧?”
夏彤问:“什么?”
司机说:“我说您去机场,对吧?”
夏彤愣了一会儿,直到司机又问了一遍,她才说:
“本来是,现在改主意了……去九州华府那边吧。”
司机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坐在后座的夏彤把怀里的那一大摞文件放在边上,随后拿出手机,联系了公司人力部的张总:
“夏宇的电话是多少?”
晚上 6 点 45,确定出租车已经朝着背离机场的方向驶去后,她打通了夏宇的电话。
两人有很久没通过电话了,十年?甚至更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电话接通后,夏彤有一瞬间的恍惚。确定电话对侧的人不是方晨,而是夏宇后,夏彤才说:“你在家吗?”
“没在家,外面忙着呢。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啊,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啊?”
夏彤说:“好,那你回家吧,我要去你家见你。”
第77章 许老四
夏彤打来电话时,夏宇正在朋友的车场里喝茶——朋友搞来了一辆阿斯顿马丁的黑武士,新款,刚下船,叫夏宇过来试驾。
刚到车场的时候,夏宇还算是满心欢喜,可他的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很久,一是海关那边出点问题,本来说的是下午 7 点车就能到,结果 7 点了,车还没出海关。二是坐在朋友的办公室里喝茶、百无聊赖地闲聊时,朋友问:
“总和你在一起那个姑娘呢?今天怎么没带她来?”
夏宇冷不丁被刺了一下,倒不是觉得江雪璐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是麻烦。
他喝了一口茶,没来由地想起和江雪璐在一起的那些时刻:像是江雪璐把他从床上拉起,像是给上学的孩子系红领巾一样,给睡眼惺忪的他打上领带;像是在无聊的例会中,江雪璐发了一连串的图片,问他喜欢哪一套制度。或者是在他俩“链接”又“断开”后,侧躺着的江雪璐枕着手臂问他:“你的酒窝怎么长到颧骨上了”的时候。
对,只是想起这些,单纯、凑巧的想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