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四点一刻。
这时夏军生的手机响了,突兀的铃声把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一贯冷静的夏军生也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他茫然地接通电话,对面“喂”了一声后,他才想起打开“免提”。
“喂。是夏总吗?”
——是绑匪的号码,但说话的人却没有一点慌张。
夏军生说:“是,是我……夏彤还好吗?”
“嗯,还好。”
夏军生呆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他抬头看向方晨,却见方晨僵着张脸,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
电话里,那个男人继续说:“对了,您还记得我吗,咱们见过面的,虽然是十年前了……
“我叫方英勇。还有印象吗?”
第82章 出手
当晚十二点半,方英勇正在床上睡觉,冲进屋来的许老四忽然打开了灯。刺眼的亮光将方英勇吵醒,他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许老四就“嘭”地一下跪在他的面前。
许老四浑身发抖,哭哭唧唧地说他娘病了,他急着回家,1000 多公里的路程,他需要有个人和他换着开车。
“勇哥,你陪我走一趟吧,我真的不知道除了你,我还能找谁了。”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方英勇还迷迷糊糊,见到许老四哭得情真意切,他也就没多想。两人下楼上车,开出去不到两个路口,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方英勇忽然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才发现后座上躺了位姑娘,似乎是昏过去了,手脚都被人用绳子绑着。
这下方英勇彻底醒了,但他也没慌,只是沉着声去问:“后面是谁?”许老四一开始还不愿说,被方英勇问了好几遍,他才慌慌张张地,把在夏宇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方英勇。
他说自己在楼下想了老半天,这种事儿他自己实在干不来。 他说自己是蹲过监狱,但那是经济犯罪,和杀人不一样。他就没对人下过狠手,什么都不懂,也没这个胆量。
许老四说方英勇是干过大案子的人,有他压阵自己才能放心。
他见方英勇黑着张脸,连忙补充:“勇哥,我也不想这样。可咱们什么手艺都没有,监狱里干了这么多年工,出来时就攒下千八百块钱,十天半个月就花光了,只能靠卖苦力活着。”
他说勇哥,咱们都老大不小了,卖苦力还能卖得动几年;他说勇哥,我分您二十万,不用您动手,您就陪着我,告诉我该怎么干就行。
他说了好多好多,说这小半辈子活得真是没意思,说日子太苦,说这辈子从来就没人看得起自己。他甚至讲起了小时候的事,被药死的黄狗,抢他甘蔗的表哥,嘲笑他腿短鼻子短手指头短什么很都很短的姑娘。他的嘴一刻也闲不住,仿佛是怕闲下哪怕一秒,就不得不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而方英勇,直到几个小时之后,直到他们沿着国道开出城区,他才再度开口:
“前面右拐,下国道。”
在泥土路上走了二十多分钟,远离了村庄,连零散的建筑也有好大一会儿都不曾出现,颠簸的路面让面包车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像是随时都要散了架,他们最后甚至离开了泥土路,直接开进了树林,开到一座巨大的土坑前。
许老四把车停下,和方英勇一起,抬起昏厥的夏彤。他们一路往土坑的底部走,走到一半时夏彤忽然醒了,她拼命挣扎,害得三人一起摔倒,狼狈地滚到土坑里。
被捆住手脚的夏彤朝前方爬了没几步,就方英勇按住。她挨了方英勇几拳,眼角被打得飚出了血,也逐渐脱力。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暂时放弃了挣扎,颤着身子蜷缩成一团。
方英勇也累得够呛,他坐倒在地上,望着前方的夏彤默默出神,刚刚爬起的许老四红着脸,问了方英勇:“勇哥,你没事吧?”
方英勇也没应声。
被堵住嘴的夏彤“呜呜呜”地叫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去。
许老四却像是受不了这安静似的,围着夏彤一圈圈地走着,嘀咕着:“姑娘,我也是走投无路,你不要怪我。”
他说:“是夏宇想你死,你死后有怨报怨,认准了人,可别来找我。”
他把之前讲给方英勇的事又从头到尾地给夏彤讲了一边,将自己有多可怜,没人看得起自己,谁都说他没能耐,说他哪里都短。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终于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夏彤却像被他刺激到了一样,再度挣扎起来——她的手脚是被绑着的,只能做有限的运动,于是她就反反复复地收腰、蹬腿、摆臂,就像是被扔到岸上的鱼,模样滑稽。
她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可全都是无用功,既没弄松绑住她的绳子,也没能挪出去多远。许老四吼了她两声,说:“你别动了!你瞎折腾什么?”最后骂了句:“傻子”,也就懒得管了。
天逐渐亮了起来,许老四看了眼手机,自顾自地嘀咕一句:“快到 4 点了。”
他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方英勇,随后颤颤巍巍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