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球的技术和各种旋转削球,她有几个绝招发球,比如回头球或网边线球。在发球局稳稳拿分,争取主动,在接球局僵持拉扯是许佩兰的主要理念。
两排街灯安静的延伸向前方,组建成了两条平行的光带,汽车或快或缓慢的从街上开过,走在人行道的罗璇发现,自己的球拍忘带了。
那个夜晚,在人生的岔路口上,罗璇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和智慧与父亲周旋。
但罗璇的身体素质和性格,喜欢局中快攻。三两拍平稳度过发球期后,罗璇能利用对方的漏洞和弱点,抓住落点和旋转,伪装僵持,然后突然变速,用力量猛抽对方。罗璇自己总结了一套独特的发力方法,她能利用手腕的变化,在刁钻的角度调动全身的力量扣杀。
没有详细了解她的过往经历,没有仔细询问打球的路数,也没有研究日后的职业路线,罗璇被随意分配给了许佩兰教练。从那天起,罗璇开始了自己的职业乒乓球体育生的生活。
“你知道许老师多少钱一节课吗?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给你找到那么好的老师,人家可是省冠军!等你拿到省冠军在挑三拣四吧!”
没什么好抱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这样就会被赶出家门,虽然那个家不值得留恋,但至少还有母亲。
靠古怪的发球来得分不适合自己,罗璇这样想。
晚十点,“冠军路”乒乓球体校。
在工地上班的父亲没什么社会关系,他拿着几包烟求到工头,工头又不知道联系了谁。最终父亲领着罗璇见到了“冠军路”体校的吴校长。
成绩是省冠军,拿过不少全国大赛的奖牌。这也是罗璇脑袋里没多少文化的父亲花大价钱选择她当老师的原因。
罗璇推开场馆的大门走了进去,果然球拍就在平时训练
她先拿出自己从小学到初中得到的全部乒乓球比赛冠军奖牌和证书,那是厚厚的一摞。然后罗璇耐心的跟父亲讲,如果自己能在市里的比赛出成绩,那针对有潜力的体育生,体校会发放奖学金,训练的费用也能减免。罗璇不厌其烦的描述着走职业乒乓球路线的好处:只要能出成绩,不仅不需要家里花钱,她还能名利双收。名利双收这四个字打动了父亲,他犹豫的看向母亲,母亲在一旁迫不及待的点点头。最终,他同意了。
黑夜仿佛一位神奇的魔术师,降临静悄悄的校园,白天中嚣杂纷扰的声音被它随手抹去,只留下幽林一般的静谧和孤独。
她们以为可以用流言对罗璇造成伤害,岂不知她早已身处地狱。
初中毕业后,罗璇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开始找地方打工赚钱,第二是升高中继续学习。父亲毫不犹豫的否认了第二项。理由是家里没有足够的钱供她念书。
场馆的灯还亮着,这个时间还有人训练?
“冠军路”不是什么好学校,这儿没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罗璇在这里就读的唯一原因就是便宜。走体育生路线是罗璇自己的主意,这可能是她17年中唯一一次得到父亲的支持。
父亲下手越来越重,他可能快疯了。
罗璇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那些小孩子的把戏还不如父亲的一顿皮带。
父亲怒斥着,他越说越气,卷起一脚把罗璇踢倒在地上,然后用扫地的笤帚狠抽她的屁股和大腿。在父亲的眼中,家里没什么事是一顿打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两顿,无论是对母亲,还是对罗璇。父亲不喜欢女孩,罗璇小时候没得到过多少父爱。生罗璇时,母亲大出血,迫不得已摘除了子宫。没法给罗家生儿子是母亲这些年一直受到欺凌的主要原因。
吴校长是一位看起来很斯文的戴眼镜的中年人,见多了包含期望的父母,他泰然自若的收下父亲的红包,然后微笑着保证一定让罗璇得到最好的训练。
训练结束后,一个人洗澡,一个人换衣服后,罗璇背起书包离开了“冠军路”体校。同班训练的体育生没人和她一起走,在别人眼中,她是个性格孤僻古怪的女孩,很难亲近。而且她乒乓球天赋极高,同级别没有对手,这让她很容易变成被孤立的一个。
罗璇毫不犹豫的回身往体校走,她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弄丢球拍的下场是什么,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外加一场惨烈的毒打。
其实,许佩兰不适合当罗璇的教练。因为她擅长的是各种旋转
罗璇背着书包回到体校,大门紧锁。
她一个健步翻上校门旁的围墙,像一只灵巧的猴子。翻过去后她深呼吸几下,走进了教学楼。向上两层来到更衣室,这里没有球拍,可能是忘在场馆中。罗璇下楼返回一楼的场馆中。
冷漠是生活的主旋律,恐惧是复调,疼痛是调味剂。罗璇需要的,是将自己的情绪雪藏,压制,蕴化。将所有自己讨厌的,恶心的,恐惧的,愤怒的全部集中在一点上,用最凶狠的姿态,将球抽出一个诡异的弧线,将对面扣杀。
罗璇很久前就意识到许佩兰的教学理念无法满足自己的需求,但她没有选择老师的权利。罗璇曾和父亲提过这件事,结果并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