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的福,我很好。”庄理发自真心地说,“你呢?”
“嗯,我不太好。”
庄理微怔,“……是吗?”
“我母亲那边有很多事情,你走的时候,我母亲和继父两家内讧,家族企业就是这样,以前有过小风波,我就给母亲做挡箭牌去处理这些事儿。”
原来不能说的话好像一下子能说了,叶辞缓声道,“那次闹得比较大,被很多事情耽误了。后来我再想去成都找你,你已经走了。”
“抱歉。”
“不,你不用抱歉。是我一直以来没做好——”
庄理总是很容易就为叶辞泛起恻隐之心,忙打断说:“没有,当时……我们就是那样。只能那样。”
叶辞平静地说:“我应该跟你分享,不对,是倾诉。你知道我母亲是任敏,但这其实是个秘密。我八岁才做了父亲的儿子。在香港闹的那些事儿,我家里尽可能容忍了,其实也因为他们还有备选方案。”
庄理一顿,“你是说……”
“对,还有一个儿子,在美国。”
庄理匪夷所思。
叶辞似笑非笑地睨了庄理一眼,“蹊跷吧?我去年底才搞清楚,这事儿是大妈默许发生的。要么一个都没有,要么就不能只有一个,怎么能让我堂堂正正做叶家的儿子。”
“叶辞。”庄理严肃了起来。
“嗯?”
“你的确应该和我说,原来在北京的时候你压力这么大,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像傻瓜一样,就计较你那些饭局,身边有没有别的女人……”
“该计较啊。”叶辞语气仍很轻松,“不是说明你在乎我么。”
庄理一下笑了,“你现在晓得了。”
叶辞学着腔调说:“嗯,晓得了。”
庄理说回要紧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那人不值一提,就是再来几个也一样。当我这几十年白混了么。”
“你这人……你怎么还是这样。”
“你觉得我这种人能放任不管?查清楚就开始动手了,过年的时候我父亲还拿别的事儿说我出气。有用么,养条狗也得时不时赏好骨头,要什么都是狗自己抢来的,别怪狗不乖顺、拴不住,是吧?”
叶辞偏头看庄理,笑了,“但是对我们小理呢,我确实做到了‘放任不管’。”
庄理心下酸涩得紧,面上还得笑着,“你要奖励么?”
叶辞一顿,低垂肩膀,将侧脸凑过来。
庄理一点点靠近,唇将落下时止住了,以鼻尖摩挲。
像风吹动落叶,在地上翻转轻刮。
“嗯。”叶辞直身,“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而后在酒店门口刹车。庄理慢吞吞解安全带,“我走了。”
正要转身,叶辞探手过来,一下将庄理握在手里的手机抽走。
不用问就知道密码是什么,他打开手机,输入他的号码拨出。动作行云流水,在庄理还没找到话语责问的时候就把手机还了回去。
“晚安。”他说。
灯光映入他眼眸,好似星辰。
庄理颔首笑,推门下车。
在酒店大厅遇见林先生,两人一起乘上电梯。
“有艳遇?”看庄理眼角眉梢藏着喜悦,林先生打趣。
“或许。”庄理下意识看手机,就见微信弹出新的好友验证。
林先生瞥见页面,礼貌地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
他承认如果是庄理,他会尝试进入一段关系,可庄理比他还不定,如风。
没有无穷无尽的感情,是不能妄图捕风的。
*
当晚叶辞发简讯说临时有事,要回深圳,问庄理在香港还要待多久。庄理说下周回美国,然后会去东京。
叶辞本就不是会在网上闲谈的人,庄理也忙碌,两个人中间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络。
直到庄理收拾行李退房的时候,前台小姐送上了一捧向日葵。
Good Luck.
卡片上简短一句,落款是阿辞。
字迹一看就是花店员工代写的,他不知道在哪儿忙,难得还记着日期。庄理抿笑,唇角怎么也落不下来。她发去简讯,说好贴心。
“到了说一声。”他说他在北京,公司开会。
回到旧金山,庄理那边是上午,而北京已沉入睡眠。
庄理向叶辞保平安,没想到叶辞还醒着,几乎立即回复。
两个人忽然没完没了地说起话来。
庄理回到独居的公寓,兴致而起,问:“带你room tour?”
“好啊。”那边视频拨了过来。
庄理从玄关走到卧室,经过厨房飞快地扫了一下。
台面整洁,厨具都收纳在柜子里,连一个果盘也看不见。
“看看冰箱。”叶辞挑眉。
“嗯……不要。”庄理笑容里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