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出一口气,心情慢慢调整,过去再说。
我刚坐上出租车,我接到萧一恪的电话,她说蒙洁你在哪儿呢,陶冶叫先打电话给你,他等下送走他大哥就过来。我说过哪儿来?他说根据地。又是什么根据地?他直接怒了:你以前的破窝!我才反应过来,是我们原来的“家”。
妈妈,做我们的母亲很辛苦吧。当年凡事为蒙歆着想,她却误解了而犯错。她不懂你的用心良苦,但我懂,所以我无法责怪你。可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把你‘忘记’的内容,告诉我。
她怔了,我摇头,没事,我坐一下,就回去。
我不会逼我妈来描述那些日记,她所讲的,最后还是会掩盖太多。日记烧了,那便烧了。我再也不能客观地自己去寻找那些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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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墙上那张合照,是我和轻盈在丽江四方街的正中央拍的,两个人对着站,一手撑着同一把伞,一手亲昵地抱住对方,脸都同时转过来对着镜头,笑得特别开心……这个人那么熟悉,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怎么她离开这个世界五年多了呢?我不禁用手轻轻去触碰……
云露坐在沙发上边笑边摆上消夜和啤酒。屋里肯定已经被他们打扫过了,环顾四周,这在我梦里出现过好多次的房子……
久久,我开口:“妈妈,我们这个大家庭,二十多年来,风雨不离,爱恨不断。奶奶、爸爸、你,或是我,大概都觉得自己很失败吧!而我现在那个小家庭,我突然觉得,我和陶冶,也很失败。就好像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和蒙歆就成了一家人,我们和爸爸就成了两家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陶冶就分开了,然后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又结婚了。现在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我再次看她,我说,你真的忘了吗?你真的会告诉我所谓真相吗?我宁肯不听!
“笑什么,瞧我那时多帅!”萧一恪拿瓶酒递到我手上,站我旁边说。见我还笑,他哼哼哈哈继续,“你不承认?我要不帅,当初你云露姐姐能同我好得如胶似漆?”
顺着手和视线,自然也看到了照片下面萧一恪的那张证件照,又想笑起来。当初我回来挂这张照片,对萧一恪说挂一张我和二小姐的照片在这里,你自己住的寂寞的时候,想想我和你二小姐对你的好!他不屑,又没有我自己,挂什么挂,重新我们三个去拍一张挂起来差不多。我和轻盈谁有空去和他重拍!他居然自己把一张证件照找出来用胶水粘在了我们照片的下面,完成了他“三人合照”的愿望,且软硬不吃就是不拿下来,我只好顺了他。
“可是我已经知道一半了……”我悲哀地站起来喊了一句,“如果可以把我知道的那一半删除掉的话,我也希望。”
“你回屋睡吧。”我怕她内疚,又违心地说,“我不问谁,可能自己慢慢也就忘记了。”
我提着包,没有力气地走下楼,妈追出来:“洁……”我转头,我们是母女,好像命运都是遗传一样,她在我们三四岁的时候,经历了那场毁灭般的家变;我在孩子四五岁的时候,正在受着突如其来的考验……
“欢迎回来!”萧一恪夸张地开门,我瞪他一眼,心情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好起来。进门说兄弟你好意思欢迎我,钥匙你私藏了多少年了,啊?
人生道路曲折,谁也不能代替谁去痛!我注定要摔,又何必把我的眼睛蒙起来让我看不到前面的坑?我还是会摔,且摔得更痛,更痛……
下车,望了眼那片灯火通明的住宅区。这两天不是一般的冷,雨夹雪,我穿那么厚的外衣还是手脚冰凉。快步跑进楼道里,回头再看看那条以前每天上下班都必须经过的路,表情可能因为记忆而变得复杂。于是不再望,匆匆上楼。
没有告诉过我。纸从来都是包不住火的,从来都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件事情都是在我认定了是怎么回事以后,再突然让事实来告诉我——我想错了呢!
忘记,忘记,于是我们一生都又在忘,又在记。
“是,我是她死后帮她收拾东西看到的。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你妹妹已经给这个家庭算是带来过一次灾难,我失去了她这个女儿,我不要你再去知道那些事来让你去仇恨她。妈老了,经不起你们再有什么变动了。”
涛涛回房了,留下我们母女对望,妈看着我,那你知道一半了,是不是想让我告诉你另一半?知道了,又怎么样?洁,那是杂乱的事,没有意义,妈都忘了。如果你实在想听,我就告诉你我还记得的事。
我走了,踏着清冷的月色。这是不是逼我去问陶冶?其实我怕问他,我非常怕……我跟他之间,每一次的坦白都像是诀别一样,这一次,他会解释出什么?我会接受吗?完后,我们是不是不再尴尬、继续幸福?感情之事很微妙,不是他和我谁对了谁错了可以来把握的。
第145章
就算问陶冶,他知道的,不会比我多。我们的坦白不过是把我受的骗和他受的骗合在一起成为一张网而已,网里实质的东西,都已经被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