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虞心底升起对季归褚的担忧,可她同时清楚,用春雪蛊保护季归褚心脉,这不是一个好的法子,自损八百罢了,解除春雪蛊,对季归褚而言,就意味着他不需要再尝尝经受蛊毒发作的痛苦,他身体承受的痛苦会减轻。
于是,在这样的理智下,苏娇虞压下了有点无措的担忧。
按照巫祝所说的法子,季归褚带苏娇虞解除春雪蛊。
“主子,那巫祝做的药粉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三思为好啊。”屋舍外,台阶下,谋士羊承听闻消息,急急跑来,守在外面,担忧的声音传进屋内。
闻言,苏娇虞看了一眼季归褚,她眼底生出些犹疑。
真的没有问题么?
苏娇虞还没有询问出声,季归褚就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不必担心。”
“春雪蛊之事本就是我连累了小娘子,此时解除,倒也是件幸事。”他低声说着,长睫轻垂。接着,苏娇虞见季归褚拿出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指尖。男人瘦白的手立马落下血痕,十指连心,一滴一滴的血落下。
见到他的手沾上血,苏娇虞的心重重跳了跳。
如此想来,季归褚在她面前遮掩的太好,她似乎从未看到季归褚染上鲜血。
鲜血与男人苍白的肌肤交叠,有几分幽诡。
点燃巫祝制作的药粉,一阵诡异的香弥漫,苏娇虞与季归褚对视,都感到了异样。
季归褚搂起苏娇虞的腰,把她轻轻放在腿上,他指腹压在小娘子温软的唇瓣,鲜血如口脂,染在小娘子的唇上,她此时脸色微微苍白,与唇瓣殷红相称,美丽娇艳。
季归褚看着她,一时失神。
当季归褚将指腹的血压在苏娇虞的唇上时,苏娇虞脊背发麻,春雪蛊的蛊引在她的血ye中蠢蠢欲动,她的身体感到寒冷,哆嗦了几下。
苏娇虞最后的意识是听到季归褚沉声对她说,“小娘子,闭眼。”
“......”
等苏娇虞再次睁开眼时,一切似乎恢复平静了。
室内的檀香沉雅,苏娇虞从榻上坐起,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软绵无力,忽冷忽热的疼痛消失,此刻的状态与睡了一场安稳觉醒来后无异。
春雪蛊解除了么。
苏娇虞感到一些怔然。
就在苏娇虞掀起被子准备下床去外面看一看时,她的手忽然被抓住,接着整个人被男人搂在怀里。
“别走。”他嗓音低哑,透出无意识的依恋。
苏娇虞指尖抖了抖,这才意识到季归褚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他躺在床榻内侧,毫无动静,所以她醒来后恍惚间竟没注意到。
季归褚脸色苍白,他眉眼透出脆弱,紧紧地抱住苏娇虞。
苏娇虞看着他,感觉他似乎有些虚弱。
她咬了咬唇,心思缓缓,任由他静静抱着。
为了将春雪蛊的母蛊从身体内引出来,季归褚放了不少血。
解除春雪蛊后,他的心脉被反噬,疼痛万分,犹如在阿鼻地狱饱受折磨,他几乎是失了理智,陷入昏沉中,一直待在她身边,不肯离开她半步。
*
接下来,季归褚歇息了一段时日,他没有Jing力处理政务,只是病弱地躺在榻上休息。
苏娇虞总是被他拽着,不能离开他太久,这期间,季归褚在苏娇虞面前乖巧异常,温顺脆弱。
御医在四皇子府来来回回。
苏娇虞来询问季归褚的状态,御医感到一些微妙。
四皇子与四皇子妃真是让人担忧,先是四皇子妃病倒在榻,接着是四皇子躺在榻上,御医暗暗叹口气,这对夫妻的身体状况让御医感到忧心,他们今后能有孩子么?
“殿下的身体恶化了。”御医为季归褚诊脉后,对苏娇虞摇摇头。
“这其实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殿下的性命只能到此岁隆冬......”
苏娇虞呆呆坐着,眼睫低垂,雪白的后颈纤细,透出落寞,按照御医的话,现在似乎只能听天头命。
苏娇虞想,她因春雪蛊生病,所以季归褚急急解除了春雪蛊。
但没了春雪蛊,他的心脉不再受保护,所以他才一下子病倒了。
苏娇虞咬了下唇,侧头看向季归褚,御医前来又离开,动静窸窣,季归褚心思警觉,所以他已经醒了。
男人睁开眼睫,黑色的眸子转了转,温顺地看着苏娇虞。
“夫君,你以后怎么办。”苏娇虞头疼万分,她叹口气,柔柔趴在桌案上。
见她为他担忧,季归褚嘴角不着痕迹翘了翘,随后,他柔声安慰苏娇虞:“小娘子,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季归褚说的话,苏娇虞根本无法相信。
她觉得他是在强撑。
季归褚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坐着看他越来越虚弱么?
苏娇虞觉得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