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里面射箭传信,说要见我,与我谈谈。“阿达孟和神情严峻,把手里攥着的纸条给乌尼格日勒看。
阿达孟和带着伊兰台迎上去,伊兰台手里拿着一枚箭。
乌尼格日勒神情猛地一变,脱口质问到,“她那时才十三岁,怎么可能杀得了嘎哲?”
楼上没有侍卫,只有一位侍女守候,见到一位铁甲骑士,很柔顺地行了个礼,引他进入屋内。
阿达孟和面颊一抽,突然横下心,凑上前咬牙承诺道:“乌尼,你这次回来,我就带你去姐姐的墓前见面。”
“不会的!不会的!”阿达孟和脸色大变,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你是要叫我去杀了她。”
柳胤端不解,“她没空见我。”
阿达孟和面容青白,瞳孔深处竟透着一丝狰狞,“她不是想来和谈的。”他猛地把信扔在地上。
“我在城墙上安排一队射手。就算他们在附近安排人手,只要公主人在楼上,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乌尼格日勒想了想,道。望楼顶层四面邻风,虽有门窗,但想要射杀不算难事。
阿达孟和没有说话,他跳下马,伸手拉着乌尼格日勒的缰绳,“你来。“
难怪她要把天格斯迁到金仓附近。乌尼格日勒想,遮掩起脸上的神情。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该问她,玩了什么花招?”阿达孟和咬牙。
其实王族的这几个兄弟姐妹,到底心都很软。孟和更是这样,比恩和都还要怯弱。
“小乌乐自然是没空见你,但是做妹妹的肯定有空见哥哥呀。”娜仁托娅又好笑又摇头,“我们家小公主,是出了名的嘴硬心软,你这靖国人虽然是被捡来的,但是也不亏。”
“乌尼,”阿达孟和抓住他的缰绳,喃喃地说,“等我们打赢这一仗,月升就再也不需要打仗了,再不需要打仗了——”
乌尼格日勒的怒气冷下来,眉眼也冷下来,整个人被月光照透了,冰凉得很。他松开阿达孟和的手。
“西南角望楼。“阿达孟和抬抬下巴,示意远处一座黑黢黢的高楼。
“你应下了吗?”乌尼格日勒问。
“发生什么事了?”乌尼格日勒下马,抬手按住阿达孟和的肩膀。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从小你就不爱跟别人争抢,你父王要把王位传给代勒,你也是一句话不说,直接就走了。”乌尼格日勒骑在马上,俯视阿达孟和的面容,“既然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那么很好。”他抬手带上面甲,“行,我会去见她。”
“应了,鸡鸣初刻在望楼会面。”阿达孟和垂着脑袋。
乌尼格日勒盯着他,渐渐地感到一阵怒气涌上,“你如果不想应,那就不该应下。”他猛地钳住阿达孟和的手臂,压着怒意斥道:“亏你还在敢选在月神眼前,你现在还敢当着月神的面发誓吗?”
“在哪?“乌尼格日勒并不看信,只问在何处会面。
“怎么了?“乌尼格日勒询问。
乌尼格日勒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弯腰捡起那封短信,扯住缰绳跃上马。
柳胤端这才明白过来,神色却不知为何淡淡。
阿达孟和被他一扯,刚好瞥见从乌尼格日勒背后照过来的月光,他急忙缩回目光,仍旧道:“我为了月升,问心无愧!”
“乌尼!”阿达孟和猛地跳上前挡住他的路,脸上神情已经完全变了,额头上一片细汗,充满了惶恐。
乌尼格日勒心里一跳。
屋内烛火明亮,白云公主深夜严妆,华彩绚烂,端坐于书岸前,她正急急地在桌上写些什么,一点也没发现乌尼格日勒到了。
“怎么回事?“乌尼格日勒喝住马,马灵巧地转身在城门前停下。
这话一出,霎时乌尼格日勒的面容白得跟雪一样,叫阿达孟和看了都有些害怕,忍不住拉着他问:“乌尼?乌尼?”
乌尼格日勒很久没上这望楼来了,起码有快二十年,以前他刚来金仓的时候,代勒很喜欢抓着他跑到上面来玩,那时候两个人都很很小,很喜欢一边俯瞰金仓城一边说些放眼天下的大话。如今代勒都死得只剩下一座坟了。
“两军对峙,主帅相谈,如果公主亲自来,你就必须亲自去。”乌尼格日勒毫不犹豫地断论。
“你以为她真的是有心和我谈吗?你错了。”阿达孟和冷笑,“七年前代勒刚刚去世不久,就有哈答斤部族起兵反叛,差点打到金仓城底下。她那时也写了一封信,说要与族长和谈,那时候哈答斤还是嘎哲当家,他走进去,然后乌乐提着他的头颅走出来。”
乌尼格日勒垂下眼,推开阿达孟和的手,淡然地说:“说不定不用等你带我,我就先去和她见面了。”
望楼临近萨拉奥冬城墙,但因为对这一战没有军事作用,所以乌尼格日勒未曾涉及。
告诉他。
阿达孟和牵着他的马走出去几步,估摸着没有其他人再听见,才开口道:“乌尼,我要你替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