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芦苇不开花(另一个结局)
作者: 受伤的芦苇
过完年後的春节,母亲要我回龙溪看看小康,说是要我劝劝他。
“这个小康,生病了也不去治,谁劝也不好使!”母亲心疼加担忧地说。
去,当然要去,龙宵康还要给他还那六万元钱呢!
小康真是病了,面色很差,黑得像包公,还肿,毫无血色的肿,像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的青黑肿。
我探望小康的时候,龙溪镇的镇长还特意率着党政领导班子一起过来看望他。看来,他拼了老命从广东、浙江拉钱还真是有了回报。
那个胖胖的镇长在我面前大夸着小康。
“哎呀,鲍小康呀,我们龙溪镇的经济顾客,好人啊,有魄力,还玩命。”
阿—呵!
都快成爲龙溪镇的救世主了,能耐又长了。
见到我,鲍小康的眼睛闪着惊喜的光芒。
“涛子,你回来了。”
“哎哟,你怎麽这麽拼命,事业可以慢慢干嘛,干嘛跟自己过不去,把自己弄得像是马王堆女尸的弟弟似得。”我伸出了手,关切地摸了摸他的脸。
哎哟,我的妈,都肿成这样了,浮肿的黑脸变了形,无一丝血色。和一具膨胀的马王堆女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人家的弟弟也是人家表弟,感情没了,茶也凉了,可记忆还在绕梁三生。
不是我林涛气量小,非得记仇挖苦他。
我是实在忘不了啊,忘不了,忘不了在我20岁之前的人生路上,有几次撕心裂肺的大悲大痛都是小康亲手给我的。我无法忘记爲了他,我放弃了北京大学,放弃了林家几代人的梦想;无法忘记在我最痛苦,最失落、最困难的时候,他离我远去的背影;我无法忘记他离开後我的那段日子,我像个广寒宫里的寂寞女子,每天跑去S大学桂花园的长石凳上坐着,痴痴地看着桂花开了又谢了;我无法忘记他离开我後,在S大学那段鬼不鬼人不人的日子。
要不是我自己给了自己生活的勇气、力量和前进的动力,我早就像个女人般,拎着绸缎,跑去西湖边上的那棵垂柳自溢,自溢的同时向世界宣告,我,林涛,S大学的高才生,男人,一个大男人,爲另外一个男人,大男人,徇情自尽。
多少个日日夜夜过去了?
我都不记得了。
但在遥望那颗美丽的星球时,我的心中,点点滴滴都是恨,他那样深地伤了我的心,我的泪不干,我的恨就不停止。
我和鲍小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没人的时候,我就搂着龙宵康,在他脸上若无其事地亲着。
我说,我喜欢龙宵康,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以前那个自强、自立,真诚无比,还重感情、重情意的鲍小康。
我还告诉鲍小康,说我被S大学保送爲研究生了,等龙宵康考上S大学,我们就在S大学共筑爱巢,永浴爱河,谁想把我们的爱巢和感情颠覆,让他先试着颠覆联合国再说。
我用搞笑的语气,开心地说着这些,还穿插些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边说边察看他的表情。
我失望了,
那张膨胀还无血色的变形黑脸,实在支持不住什麽脸部表情了。
我只知道,他像是在听着,却又似乎累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对我说了一句。
“涛子,我能和龙宵康单独聊聊吗?”
聊吧,想聊就聊吧,再怎麽聊龙宵康也是我林涛的龙宵康,聊不成你鲍小康的龙宵康。
晚上,鲍小康约我吃饭,拒绝;又约我去蓝河大桥走走,拒绝。
哀莫过于心死。
我的心,
死了!
既然心都死了,一切和鲍小康有关的活动就不足爲重了,过去的没必要念念不忘,重要的是把握现在。
第二天,我就决定回县城了,宵康要回学校补课,不能久留。
鲍小康送了我们。
他给我和龙宵康戴着他新买的帽子、围巾和手套。戴完後他说,这个冬天挺冷,戴上它们,希望你们会有暖的感觉。
我想起了他刚上初中时,我给他买了条绿色的内裤,回云泉後,我亲手给他穿上,他抱着我,说那是他第一次穿用钱直接买回来的东西。他还说,那感觉,真好。我至今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的羞愧、感涩表情。
是呀,我说过,感情没了,茶也凉了,可记忆还在绕梁三生。怎麽会忘呢,我不会只记住他的不好,忘记他的好。
他下了车,我跟了下来。
突然,我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猛地抖抖,近乎摔倒。
我立马搀扶了他一下。
那一刻,心事抖落在夜风里。
那个我搀扶着他的手的人,好象又变成了十年前那个纯净而年少的小康,感觉失散多年。
搀扶他走了几步,我又连忙放下了我的手,说了句:我心理怎麽会这麽难过!